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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献给一位红军母亲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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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10-20
第8版()
专栏:

生命
——献给一位红军母亲
张义生
潘大夫从参加红军到今天,已经半个世纪了。当年她是个充满青春活力、俏丽的年轻女战士,现在已是鹤发苍苍,皱纹如网的老人了。尽管岁月无情,潘大夫已到暮年,并且已被批准离休,但是她那双充满伟大母爱的眼睛,依然关注着医院的妇产室。她时时站在开满牵牛花的窗台前,顾盼着距离不远的医院大楼,只要从那里传来小护士的招呼声,潘大夫心里就会明白产妇室里有难产的孕妇,她会象一名战士那样召之即到,立刻投入抢救大人与婴儿的战斗中。几十年来经她接生的有多少婴儿?那是无法计算的。而每当她站在窗口,望着宽阔的林荫大道上匆匆来往的人流,听着托儿所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看到晨风里飘动着少先队员脖上的红领巾,她的面前,总会浮出红军过草地时难忘的一幕。
在潘大夫家的墙壁上,挂有一幅出自名家的油画:一支红军小分队正艰难地行进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的茫茫草地。战士们一面和敌人作战,一面掩护红军伤病员撤退。画面的中心,是一位红军女战士抬着担架,在齐膝深的泥泞中奋力跋涉。这位女战士便是潘大夫。当年,她是一名年轻的卫生员,大家叫她潘花,被上级派到这支小分队照顾伤病员,而她的年轻丈夫正在指挥连队突围。在前有敌军、后有追兵、断粮缺水的恶劣环境下,潘花咬紧牙关随队伍转东绕西,拐南向北,甩掉了敌军重重包围。在征途上,经常是时而烈日如烤,时而冰风呼啸,一天里就有四个季节的气候,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艰辛,包含着生与死的拚搏。当小分队进入草地腹部,红军战士们燃起篝火烤烧着皮带充饥。
这时潘花已经无法再忍受腹部剧烈的疼痛了,她嚼着烧烤的小块牛皮,艰难地爬到长满蒿草的草甸中间,吃力的生下了一个婴儿。这个婴儿非常可爱,迫不及待地用小嘴吸着母亲没有奶汁的乳头,尽管小婴儿用了很大劲,也很难吸出一滴乳汁。
月光笼罩着无边无际的草地,一洿洿被浮草覆盖的浊水,犹如隐伏在草地张着大嘴的怪兽,让人望而生畏,它不知吞没了多少瘦弱者疲惫的身躯。远处时而传来脆响的枪声,时而传来饿狼的嗥叫,给荒漠的草地带来神秘、恐惧的气氛。这一夜潘花把小宝贝紧紧抱在怀里,她第一次做母亲,借着月光仔细地看着这个小生命,轻轻地哼起家乡的摇篮曲。这一夜她思想斗争异常剧烈,如此残酷恶劣的环境下,要行军,要打仗,究竟前面还有多少艰难历程?还要坚持多久才能到达新的根据地?谁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护送伤病员,要随时应付草地上的敌骑,怎么可能再带着一个婴儿呢?靠吃野菜与牛皮带,怎么会有充足的乳汁来喂养孩子呢?潘花流下了串串热泪,珠泪滴落在孩子的脸上……
当晨曦悄悄地笼罩草地,最后一颗星星还在闪烁着微微亮光,突然四周响起急促的枪声,远处天边卷起漫天尘土,敌人再次向红军小分队扑来。担架上的红军伤病员呼唤着潘花,突围的哨音牵动着人们焦虑紧张的情绪。此刻,不容潘花多想,她终于下定决心,立即脱下还散发着温热的灰布军衣,把小宝贝紧紧围裹,又抱来许多枯干的草盖在孩子的身上,然后深深的亲了孩子的脸颊、眼睛、小鼻头和那毛茸茸的乳发。她喃喃自语:
“孩子啊!请原谅狠心的妈妈吧!”
她最终将婴儿留在了蒿草围里,随即迅速的爬回队伍去,抬起担架,催促着小分队的伤病员马上突围转移。当伤病员们转到了安全的草地边沿,当战士们得知昨晚发生的一切,无不含着热泪呼唤着:潘花,战士的好姐妹!
半个世纪过去了,但这故事久久铭刻在老战士们的心里,也铭刻在我们共和国胜利纪念碑的大理石上。当年红军结束长征胜利会师陕北时,廖承志同志听到女卫生员为照顾伤病员,毅然丢弃自己的婴儿,感慨万分,并希望画家们能挥毫泼墨将此动人故事加以表现,于是才有了这样一幅油画。作者把复制品送给了潘大夫。五十年来,她伴着这幅画度过了一万八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把对自己的小宝贝的爱和思念,全部溶汇在革命的事业之中。她仿佛觉得,她的孩子还活着,活在她接生出来的千千万万个婴儿的生命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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