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篇——温州风情画之二 [复制链接]

第1版()
专栏：

市场篇
——温州风情画之二
本报记者　孟晓云
温州是个不夜城。傍晚，过了六点，国营商店关了门，个体户便活跃起来。衣服摊档五光十色，琳琅满目；发廊灯光明亮；小吃档隔三五步便是一个，馄饨、米粉干、松糕、锅贴、小豆汤应有尽有。温州人有吃夜宵的习惯，他们晚上也不闲着，大多数职工下班回家有自己的第二职业，缝皮鞋，做衣服，描图，打字，做的辛苦了，要吃两餐夜宵呢。谁家邻街住，必然开店，必然赚钱。每到凌晨二时，市声渐弱，到了凌晨四时，又有人挑担推车开始卖早点了。有位个体青年对我说，他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星期天，星期天生意最好。温州人的勤奋真令人感佩。
原以为到农村能得安宁，没料到所去那些商品经济发达的集镇，早已失去田园的宁静。厂房机器的轰鸣声和盖新房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夜市的叫卖，早市的喧闹，此起彼伏。在宜山，我强烈感到了市场脉搏的跳动。凌晨两点多，农家肩挑人扛，把腈纶边角料拿到市场上卖，宜山区七个市场每天成交额达十八万至二十万元。从原料买到手到再生腈纶产品的出手，平均周期五至七天。一天一个行情，所以人们要天天跑市场，捕捉变化着的机遇。新技术，新产品在市场上一露面，不胫而走，于是又有新的产品和新技术不断问世。宜山这个再生腈纶布基地的产品已更新了八代。
农民的变化之一是：由一切围着土地转到一切围着市场转，搞信息的、开工厂的、跑供销的、做生意的、办第三产业的，无不如此，温州农民不放过每一个捕捉商品信息的机遇，报上的一则新闻都可以使他们致富。金乡一个专业户看到中国青年报上刊登少先队员夏天不宜戴领巾，马上生产了少先队徽章，投入市场，发了财。邮电事业随之发达，金乡平均每天发信达十万件。桥头镇数以百万计的钮扣，是由当地一支六百人的农民采购队伍从全国各地肩背车运来的，然后转发给七百多个摊贩，再由这些摊贩发给数以千计的农民推销员，由他们辗转万里，长途贩运到全国各地。这个镇从事钮扣买卖的农民占劳力的一半以上。一业兴旺带动百业，桥头镇的钮扣市场吸引了许多外县邻乡的农民，他们自带口粮落户，在镇上租房开店，从事饮食、旅馆、交通等服务业。镇上从两家旅舍发展到四十五家，由过去的一个饮食店发展到四十五个。每天通往温州等地的个体运输车辆随叫随到。
市场是个轴心，是块巨大的磁石。农民由陌生、神秘、恐惧到熟悉它、研究它、离不开它，新生活的酸甜苦辣尽在其中。钱库镇的百货批发大户陈洪凯，见到我时，头一天晚上刚从上海批发货物赶回，喘息未定，又到钱库、龙港、瑞安的市场转了一圈，看市场行情。他告诉我，有时差一小时，就差一万元的生意。陈洪凯分秒必争，白天跑市场，晚上打电话联系业务，他家里每月付电话费四百元。
象过去那样只种地，悠闲自得，却清贫；围着市场转，富足，却紧张而忙碌，并且冒着风险。但是，温州的农民却坚定地满怀希望地选择了后者。（附图片）
苗地　插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