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卡”的承德苹果——河北省承德县采访日记三则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挨“卡”的承德苹果
——河北省承德县采访日记三则
朱葆华
10月9日　一间房乡后沟村苹果园
这儿说是果园，却象个货场，一篓篓苹果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离这不远停着几辆卡车正等着装苹果。下午三点多钟，从沟里开出一辆装着苹果的卡车。车停在沟口，司机趴在方向盘上正愣神儿，我走过去问：“这苹果多少钱一斤？”“三毛八。”“好买吗？”“买是好买，就是出不去。”“为啥？”“听说县里有文件，供销社到处设‘卡子’。头一次我拉苹果出山时，被罚了一百块。我昨儿个开车来的，今儿个刚装上车。这会儿得找人和供销社拉拉关系，要不还得挨罚不说，也甭想出山。”从交谈中得知，他叫王亚利，是承德市农牧局的司机。
两个多小时以后，他的卡车一动，我们的车也随后跟了上去。这时天色已晚，下着雨。一路上，汽车走走停停，经常看到有人手里拿着小红旗，示意停车。在哈叭气村的桥头上，我下车走到一个手拿小红旗的中年人跟前问：“你们是哪村的？”“就这村的。供销社雇我们值勤，一天三块钱。要是截住一车苹果，供销社罚款，奖我们二十块。我俩黑白儿都在这盯着。”
市农牧局的那辆拉苹果的汽车，后来又遇到了截车“巡逻队”的盘查，最后是通过“关系”找到当地的区长，才于晚上七点多闯出了山。
10月10日　新杖子乡两益城村一组果园
早上九点刚过，第一村民小组组长高义正领着四户果农分苹果。乡罐头食品厂的张厂长和乡供销社的收购员罗广中等人来了。张厂长说：“今年我们计划收三十万斤苹果做罐头。县里规定我们只能通过供销社收，目的是让供销社提取我们5％的手续费。这样做果农不愿意，我们也没法儿。眼下供销社收不上果来，我们‘等米下锅’，都快急死了！如果县里不限制我们，我们把那5％也全交给果农，就根本用不着我亲自到这儿来。果农会把苹果送上门儿。”罗广中说：“这规定是县里定的，我们也没法儿。”站在一旁的高义说：“现在市场上一等苹果四毛一斤，有的是人要。供销社硬给三毛六，我们不交。”我问高义：“这些苹果咋办？”他笑笑说：“这不，我们正分呢，各户想各户的法儿！”
10月11日　八家乡于杖子村果农肖英华家
三十九岁的肖英华，个人承包的苹果树今年收了九十多篓。他掰着手指抱怨说：“我们这是界边子，紧挨着兴隆、平泉、宽城三个县，听说也都设了‘卡’子。这儿的苹果酸甜好吃，全省都有名。往年北京、天津、东北的一些老主顾早来了。可今年都这时候了，也没人来。再说我们也不敢卖，乡里规定苹果都得交给供销社，如果外卖就罚款。我的苹果都堆在后院里，一直没出手。”“那你打算咋办呢？”肖英华指着地下说：“我有窖，留到春节也许还能卖个好价。”“要是卖不了呢？”我问。“卖不了就吃！”显然，他这是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