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初期的战地总动员委员会——华北敌后模范的统一战线组织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抗战初期的战地总动员委员会
——华北敌后模范的统一战线组织
段云　赵继昌　郭维真　严尚林　冯摇梧
第二战区民族革命战争战地总动员委员会（以下简称“战动总会”），是抗战初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一个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组织，是共产党在一个战略地区范围内同地方当局合作，一致对敌的战争动员机关，同时也是组织和指挥敌后游击战争的指挥部。战动总会成立于七七抗战开始两个月之后，被迫结束于1939年第一次反共高潮的前夕。将近两年时间内，它在晋察绥地区动员组织群众，武装群众，配合八路军，对日本侵略者开展游击战争，在抗战事业上做出过重大的贡献。
一、模范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组织
抗战开始后，国共两党实行第二次合作，全国各党派各种势力共同抗战的统一战线局面初步形成。当时，日本侵略军正沿着平汉线和平绥线节节推进，向华北战略要地的山西形成夹击之势。不久大同失守，山西形势急转直下。这时，八路军三个主力师，东渡黄河，开赴抗日前线。在这种紧急形势下，中共中央认为，“争取抗战胜利的中心关键，在使已经发动的抗战，发展为全面的全民族的抗战”，应当广泛地建立有各党各派各界代表参加领导的、统一战线的动员委员会之类的组织。
为了巩固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推动地方实力派坚持抗战，中共中央派出军委副主席周恩来和刘少奇、朱德、彭德怀、邓小平、徐向前、彭雪枫、程子华、南汉宸等来到山西，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商谈合作抗日事宜。周恩来先在太和岭前线，后在太原，同阎锡山进行了谈判，提出在第二战区的范围内，即在晋察绥三省战地，成立有共产党八路军代表参加领导的统一战线的总动员委员会的建议。阎锡山原来标榜“守土抗战”，现在看到，山西的形势已十分危急，这块土地上，尽管聚集了庞大的晋绥军、中央军和其他部队，他们在敌军面前，许多是一触即溃，不得不表示愿意同共产党合作抗日。双方就成立战动总会一事，取得了一致意见。
根据双方的协议，委员会的组成是：由阎方和共产党八路军各派代表若干名，山西、绥远、察哈尔三个省政府各派代表一名，战地各军、牺盟会、公道团、学联、教联各派代表一名，委员共二十多人。中共方面派出的是邓小平、彭雪枫、程子华、南汉宸（后二人为驻会委员）。阎方派出的是薄右丞、梁化之、王尊光、郭宗汾。主任委员是辛亥革命老同盟会会员、著名爱国将领续范亭。在太原期间，战动总会曾派邓小平、罗荣桓、刘奠基为晋东北区特派员，派罗贵波、曾三、张干丞为晋西北区特派员，委托他们在这些地区开展工作。
战动总会工作纲领的核心内容是：一、积极组织民众，武装民众；二、实行减租减息，合理负担，改善人民生活；三、实行民主政治，扶植抗日言论、出版、集会之自由。战动总会所辖各县，设县、区、村动员委员会，由各机关、部队、牺盟会和其他群众团体派代表组成。
1937年的9月20日，第二战区战动总会在太原宣告成立，它的成立是中国共产党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的胜利。
刘少奇同志曾经给战动总会以很高的评价，说它“是战争动员机关，是团结群众参加和援助抗战的机关，也是游击战争的准备机关、组织机关和领导机关”。战动总会的革命斗争史实，是中国抗日战争史上光辉灿烂的一个篇章。
二、动员组织群众，从各方面支援战争
战动总会自成立之日起，就以大无畏的精神开展工作，在太原、在晋中、在晋西北和雁北察绥，点燃了抗日的烽火，引发了席卷一切的革命风暴，抗击日本侵略军，打击汉奸卖国贼，并开始扫除封建社会留下来的一些污泥浊水。
战动总会一经成立，立即在群众中展开了广泛的宣传活动，提高人民对全面抗战的认识，激发人民的爱国热情。它组织了宣传队、剧团、运输队、慰劳队、救护队、救护站和劝募队等队伍，组织了情报网、除奸网和难民收容所，在人心慌乱的危城，进行多种多样的支援抗战的勤务活动。与此同时，还派出部分干部，到晋西北战地各县，组建县动员委员会，建立区、村级的动员委员会。那时八路军一二○师及山西牺盟会等已在那里开拓工作，对战动总会开展工作起了协同配合作用。
动员农民参军，源源不断地补充抗日部队，这是战动总会的主要任务之一。1938年4月，战动总会在岚县召开了动员新战士的各界代表会议，会议由续范亭主任主持，会上根据各部队提出的要求，决定动员新战士一万三千八百人。各县动委会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动员了两万余人。岚县会议上，计划分配新兵的部队，既有晋绥军的骑一军、十九军、七十一师、三十五军，又有八路军一二○师、决死队、牺公游击队、战动总会所属各支队。统计表明，一年之内仅晋西北地区，共动员了新战士七万多名。战动总会还动员粮食、布匹、毛皮等钱财物资，动员妇女做军鞋，支援八路军和游击队。
战动总会动员人民参军和从各方面支援抗日部队的同时，协助中共地方党委，协同牺盟组织，带头在各县、区、村建立了农民救国会、青年救国会、妇女救国会、工人救国会、抗日儿童团等群众组织，开展农民、妇女、青年和工人运动，提高他们的政治觉悟，反对封建势力和旧的思想习俗。1937年11月，在离石马茂庄成立了晋西北第一个农民协会，截至1938年6月，晋西北地区组织起来的农民有二十余万人，组织起来的青年和妇女，各五万人，他们战斗在抗日、生产和民主斗争的各条战线上。1938年下半年，战动总会协同牺盟筹建各群众团体晋西北地区的联合组织，先后举行了各群众团体的代表大会，正式产生晋西北三十七县农民救国联合会、青年救国联合会和妇女救国联合会等组织，进一步推动了群众运动的开展。
为了进行深入、持久、系统的宣传教育，提高人民的政治觉悟和文化水平，活跃人民文化生活，战动总会编印出版了大量的读物和各种宣传品。战动总会还编印了许多以马列主义基本理论知识和中国革命基本问题为内容的小册子、课本和剧本。
三、大量组建游击队，开展敌后游击战争
战动总会一成立，人民武装部就立即着手抓组建游击队的工作。在太原时期，武装部开办了三期游击干部训练班，撤出太原以后，又举办了两期，先后受训人数共九百多人。从1938年5月开始，战动总会和保安二区司令部联合举办了三期军政干部训练队，学员共七百多名。加上举办过的其他各种训练班，共训练了干部二千多名。各县动委会也举办过很多训练班。
战动总会作为战地游击部队的组建和指挥机关，战动总会除了领导察绥游击军，指挥由太原工人组成的工人武装自卫总队（后改名为工卫旅）之外，自己组建的部队有十七个游击支队、两个地方性游击队、一个政治保卫队，以上合计，共达二万一千多人。还有县游击队一万一千多人，自卫队六万五千多人。这些队伍，除了在绥蒙大青山地区和察南地区活动的部分以外，其余所有支队、游击队，都活跃在同蒲北线两侧和晋中平原上，开展游击战争，打击敌人。
太原失守以后，日军沿太汾公路（太原到汾阳）向西侵犯，武装部长程子华亲自率领所属的第一、二、三、五等四个支队深入晋中敌后平川，开展游击战争，在太汾公路上破坏交通，阻滞西犯之敌，其他一些支队，在北线，密切配合八路军一二○师主力，袭扰敌人，打击来犯之敌，收复七个县城，粉碎了敌人的进攻。
1938年底，一二○师主力挺进冀中以后，战动总会所属部队承担了更大的任务，配合八路军新三五八旅和其他新军，继续保卫和巩固晋西北根据地。在战斗中这支部队自己也付出了重大的代价。仅八路军派到各支队的军政干部，第一年就牺牲了二十三人。他们的牺牲证明这支由共产党人领导的、由广大农民组成的武装部队，是最能维护民族利益的，是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以保卫国家民族的。
这里再提一下战动总会的第四支队。这个支队是以太原成成中学的师生为基础组织起来的。成成中学有一些老师和学生，是中共地下党员。抗战开始后，他们带动大部分同学，组成游击队，加入战动总会。这个支队是全国闻名的师生游击队，它继承了我国历史上仁人志士在国难当头投笔从戎的爱国主义传统，发扬了现代中国知识阶层献身民族解放事业的崇高革命精神。这支游击队，跟随晋察绥边区工作委员会开赴绥蒙大青山地区以后，为创建抗日根据地，与敌人进行了顽强的搏斗，历尽了艰险。几年之内，支队长王贤光、黄政、孙楚烈、秦赞忠、阎焕耀、王俊楼、唐子清等80％以上的指战员，英勇地为民族解放事业而献身了。他们的浩然正气和可歌可泣的事迹，将永垂不朽！
四、协调战地各种力量，起抗日政权的作用
从太原撤出后，战动总会北上，转移到敌人侧翼的晋西北，先在汾阳、离石、岚县停驻，后移驻岢岚。当时在这个地区，驻有八路军、决死队和各游击支队，有阎锡山和傅作义的军队，还有部分东北军和北路军。地方政府有三个专员公署和各县县政府。民运团体有牺盟公道团联合组织，还有群众组织农联、青联、妇联等单位。战动总会中有公开的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和将领参加领导，有深孚众望的老革命家续范亭主任，它坚决执行统一战线政策，处处以抗日大局为重，能协调各方面关系，照顾各方面的利益，这样，战动总会在广阔的晋西北地区，就成为众望所归的公开的政治中心。
战动总会在晋西北，以召开各界联席会议的形式，定期和不定期地请大家坐在一起，交流情况，商量对策，协调行动。这种会议一般由续范亭主任主持。各县、区、村动委会，也经常召开当地的各界联席会议。前边提到，战动总会在岚县召开过讨论动员新兵的会议。1938年11月，经战动总会提议和推动，在岢岚县城召开了二、四、八区军政民扩大干部会议，到会有三个专署的专员、三个牺公中心区的负责人，三个保安司令部的代表、各县县长、县动委会主任、县牺盟特派员和农、青、妇救的代表等，共二百多人。会议讨论并通过了晋西北各界有关团结抗战，以及有关应兴应革的议案十四项，成为当时和以后一个时期内大家共同遵守的规约。可以说，战动总会在晋察绥地区内，实际上也起着相当于最高政权的作用。
在开辟新区工作中，许多战动总会的干部英勇地献出了生命，如晋绥边办事处曲小枫、大青山的程重远、李金英、袁克宽。
五、团结合作中的矛盾与斗争
抗战初期，中共与阎锡山之所以能够就建立战动总会达成协议，无疑是因为当时阎锡山对抗战采取了比较积极的态度，对共产党具有一定的合作意愿。中国共产党在战动总会问题上，自始至终本着同阎锡山团结抗日的总目标，尽力保持战动总会这个统一战线的组织，以利于坚持华北敌后抗战。在某些具体问题上则作了必要的让步，以维持团结合作关系，使之不发展到破裂的程度。同时，也从巩固团结和坚持抗战的原则出发，对阎进行了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
在成立战动总会之时，中国共产党和阎锡山对于安排委员会的各个职位，双方是经过多次协商的。阎锡山当然不会同意由共产党人担任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共产党方面也不会同意由阎锡山随便安排一个旧官僚来担任这个主要职位。因此周副主席建议由续范亭将军担任此职。续是全国闻名的爱国将领，在二战区作战室任高级参议，这时已经是共产党诚挚的朋友。周副主席的这一建议，阎自然不好反对。在讨论安排各部部长职位时，阎最关心的首先是人民武装部。他深知枪杆子掌握在谁手中是一个关键性的问题，因此提出要派他的军官担任部长。对此周恩来说，到战区和敌后去是要打游击战的，你们的人员缺少这方面的经验，这一职务似以八路军方面人员担任为宜。这一说，阎难以提出不同意见，因而确定由红军东渡时担任过左路军政治委员的山西籍的程子华担任部长。
对于战动总会发展起来的武装部队，阎不把它看作是自己的部队，总是想方设法把它加以改编。1938年初和1939年6月，阎两次命令战动总会的各个支队缩编和改变建制，一次是改编为保安二区游击支队，一次是改编为暂一师。所以称“暂”，无非是不把这支部队列入国家军队的正式序列，以示随时可以拆散编遣之意。由于这些部队的各级军政干部，大都是原来战动总会的干部，是由八路军派去的红军干部，续范亭仍然是战动总会的主任委员和这支部队的领导人，所以这些武装部队的性质，始终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阎锡山早已有取消战动总会的企图，他千方百计限制战动总会的活动地区，又想以国民政府原来颁布的官办总动员实施委员会，来代替统一战线的战动总会。阎还派出各种各样的人员到晋西北各县和战动总会所属各游击支队，调查共产党在那里的活动。阎曾派他的大员严延飏等先后到晋西北来视察，派所谓“敌工团”和“精建会”等特务组织，来晋西北“收复失地”。总之，在战动总会存在的近两年期间，尽管阎锡山要想拆散这个组织，要想限制它的发展，要想吃掉它的武装，中国共产党方面始终本着团结抗战的初衷，努力维护这个崭新的统一战线组织，尽量设法使之继续存在和发挥作用。同时，中共中央也指示战动总会中的党组织，尽量抓紧时机，派出干部和武装到敌占区去，为开辟新的地区和创建敌后抗日根据地而努力。中共中央对阎要取消战动总会问题，也多次给中共北方局和区党委有电示。1938年8月，毛泽东电示彭德怀、贺龙，指明共产党对阎取消战动总会的态度以及应当采取的措施。
1939年3月到5月，阎锡山在陕西秋林镇召开第二战区军政民高级干部会议。这次会议，是山西新旧势力的一次公开的、重大的斗争。阎想要从解散战动总会开刀，以反对压制山西的新派力量。会议结束后，终于很快下达了撤销战动总会的命令。这一点，中共中央和战动总会早有思想准备，并已采取了措施。这年6月，战动总会接到阎的撤销命令，7月即发出了结束工作的通告，办理结束手续。所属的抗日武装，继续留在晋西北及雁北、大青山坚持战斗。会内干部，有的就地转移到八路军或其他群众组织中去，其余干部则开赴晋察冀边区抗日根据地去工作。这样，历时将近两年，在晋、察、绥地区轰轰烈烈从事战争动员和开展敌后游击战争的战动总会各级组织，最后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