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功德照人间——记刘伯承同志建国后的卓越贡献和崇高品德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巍巍功德照人间
——记刘伯承同志建国后的卓越贡献和崇高品德
本报记者　金凤
中国大地上空，一颗巨星陨落！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马克思主义军事理论家刘伯承同志逝世的噩耗传来，他的许多老战友、老部下无不悲痛异常。我拜访了一些老同志。他们深情地向我讲述了刘帅在建国后，为实现国防现代化而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的卓越贡献和崇高的精神风貌……
1950年，笼罩中国大地上空几十年的战争硝烟终于逐渐消失。全党工作重心已由主要领导革命战争转到领导经济建设，人民解放军的建设也开始了新的阶段。教育与训练全军掌握现代军事科学技术、逐步实现国防现代化问题提到了建军日程。
1950年6月，中央军委确定全军首先创办一所教育、训练中、高级干部的陆军大学。
当时正在重庆的刘伯承同志非常高兴。他高瞻远瞩，一贯主张“治军先治校”。他给党中央写了一封信，请求辞去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第二野战军司令员的职务，专心筹建陆军大学。
党中央很快批准了他的请求。刘伯承同志到了北京，立即投入紧张的工作。
周恩来总理三次接见他和陆大筹委会成员，传达了毛主席对办好陆大的指示，研究教学方针和教学内容。一向思虑缜密、坚决执行党中央、毛主席指示的刘伯承同志，和筹委会同志们一起起草了《关于创建军事学院的意见书》。周总理主持修改后，上报中央。毛主席立即批准了这个报告。
1951年1月15日，训练、培养我军中、高级指挥员和军事科学研究、教育人才的高等军事学府在南京正式开学。刘伯承同志任院长兼政治委员。他在领导军事学院的工作中，倾注了全部心血。
他领导军事学院建立了各项正规制度，为全军正规化作出表率。他领导全院教学人员努力学习军事学术，掌握诸兵种协同作战的指挥本领，向现代军事科学的各个领域进军。
在军事学院的教学学术研究工作中，他坚决贯彻执行理论与实践密切结合的方针。他明确提出：“我们应该以马列主义的理论与实际密切结合的作风，钻研马列主义的军事科学，而善于运用之……军事科学的理论必须是与实践相结合的理论，它是直接地明显地受着战争胜负、流血多少的检验的”。
他和学员们一起到空军机场参观飞行训练，到海军部队学习舰艇知识，到装甲兵部队观摩坦克打靶。
他组织学员编写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的战例，汇编成册。他一一过目，亲笔题辞，印刷出版。
他密切注视抗美援朝战争的发展，了解和总结志愿军的最新经验，改进学院的教学。
他多次组织、指导学员和部队进行联合兵种协同作战的军事示范演习，推动我军的现代化建设。
1952年春天，毛主席到南方视察，听了军事学院的汇报，说了两句意味深长的话：“延安有个清凉山，南京有个紫金山。”刘伯承同志立即向全院传达，要求大家以南京比延安，以学院比抗大，一辈子忠诚党的教育事业。
刘伯承同志身体力行，“三更灯火五更鸡”，全身心投入军事学院的教学工作。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他起床了。先到阳台上做做体操，接着就到书房朗读俄语。吃过早饭，便开始上午的紧张工作。中午只在办公室稍微休息一下，下午又继续工作。
晚上，他手不释卷地读书，一丝不苟地编写、修改和校订了上百万字的教材，一直工作到夜阑人静。
他学而不厌，认真钻研古今中外的军事著作。他对《孙子兵法》、《六韬》、《尉缭子》、《司马法》、《李卫公问对》等中国古代兵书和描写战争的《三国演义》、《水浒》等中国古典小说十分熟悉，特别珍爱《孙子兵法》，许多章节都非常熟悉，并且有深刻而独到的理解。
他也注意研究拿破仑、苏沃洛夫、毛奇·鲁登道夫等外国著名军事家的事迹，研究罗马战史、拿破仑时代战史、日俄战争史、欧洲大战史等西方、东方的战争经验。他认真阅读恩格斯、列宁的军事著作，苏沃洛夫的《致胜科学》、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论》等外国著名军事著作，他还喜欢阅读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法捷耶夫、西蒙洛夫等苏联作家描写战争的文学作品。他更刻苦钻研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战例和战争经验。
他诲人不倦，亲自给高级指挥员讲课。1952年5月，他给高级速成系学员讲授“集团军进攻战役”。他用了十八天时间，查阅了大量资料，编写了三万三千多字的讲授提纲，广泛征求各教授会意见，用红、蓝、黑笔修改了三次。讲课那一天，大礼堂坐得满满的。听课的除了学员和教员，还有中央军委高干训练班的高级干部以及华东军区、南京军区军队院校的领导干部。他讲了整整六个小时，条分缕析，深入浅出，举出一个个生动的战例，从理论与实际的结合上阐明集团军进攻战役的理论原则。
这次讲课震动了学院。一位教员特意向他请教讲课的诀窍。他风趣地说：“我这是几番心血一堂课，十八天准备六小时。如果说有什么诀窍的话，那就是四个字：昼夜不息。”
刘伯承同志谦逊过人。1952年夏季的一天，秘书交给他一封中宣部寄来的信，信中附有苏联大百科全书“刘伯承小传”，请他详细补充和修改其中所叙事实。
他看到小传开头几行是：“刘伯承（生于1892年）四川开县人，革命军事家……”
他拿起毛笔，把“革命军事家”中的最后两个字勾掉，换上一个“人”字。秘书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读：“革命军事家——革命军人”，忍不住发表意见：“你这样改不行。人民解放军都是革命军人，我也是革命军人。人家这是写你！”
他抬起头，看着秘书严肃地说：“我又怎样？我也是革命军人嘛！革命军队是个‘大家’，不要说自己是军事家嘛。”刘伯承同志一贯这样谦逊。难怪苏联作家西蒙洛夫到中国采访了刘伯承后，在书中这样写：“他是谦逊的中国人中最谦逊的一个。”
在刘伯承同志领导下，军事学院陆续开设了海军系、空军系、炮兵系、装甲兵系、战役系、战史系、高级速成系等十二个系，成为名副其实培训合成军队中、高级干部的军事学府。以后，在这些系的基础上，分别建立了空军学院、海军学院、炮兵学院、装甲兵学院和高等军事学院。南京军事学院培养了一大批德才兼备的高级指挥员。杨得志、杨勇、张震、秦基伟等许多高级将领都曾在军事学院深造。他们的考卷，刘帅都亲自看过，有的还写过评语。大批毕业的学员已经把在军事学院学到的知识运用到抗美援朝和保卫边疆的战争中，运用到部队工作中，加快了我军现代化建设的步伐。
刘伯承同志的辛勤努力已结出丰硕果实。可是，过度的劳累，使他感到精力难支，脑子、眼睛都发现病症。他眼压升高，感到眼珠要夺眶而出。1956年11月，六十四岁的老院长，向中央军委请假，到上海治疗。
他在病中还多次给学院党委写信。他提议：“战史系的训练计划，必须靠我们本身根据目的对象作出，不要多靠顾问”；“我们似应着重研究战史，尤其是研究毛著‘论持久战’和抗美援朝的经验，同时我们似应着重研究我们所学现代战争在原子化学条件下的战术、战役……”。他在一封信的末尾署名后附笔：“一九五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眼花手抖书此。”刘伯承同志这种献身高等军事教育、培养国防现代化建设人才的忘我精神，是多么令人钦佩、感动啊。
刘伯承同志胸怀坦荡，顾全大局，躬自厚而薄责于人，受委屈而毫无怨言。1958年，在对建军工作中的所谓教条主义倾向的批判中，刘伯承同志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仍严格自责。1980年，邓小平同志说：“那次反教条主义是错误的。”这也是党中央一致的意见。
青年时代的刘伯承，常用下面几句话教育部队：“唯一服从命令，国事竭尽忠诚，保卫人民幸福，临阵杀敌志身。”他自己便这样身体力行，临阵负伤达九处之多。几十年来，刘伯承同志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忘记了个人的生死、荣辱和健康。即使遭到极不公正的待遇，他依然忍辱负重，为国为民，竭尽忠诚。
1959年9月，中央军委成立战略小组，任命刘帅为组长。这位中外著名的军事战略家以全部精力，夙兴夜寐地为国防建设操劳。
1962年，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我国西部边疆的自卫反击战，深思熟虑地提出从战役、战术到后勤保障一系列宝贵意见，对作战的胜利起到极其重要的指导作用。
刘帅在七十二岁高龄时，还亲临东北边境视察。
不幸的是，这次视察长途劳累，他的眼病加重，确诊为青光眼急性发作。他不得不再次进医院治疗。虽经多方诊治，他那赖以读书、看报、审阅文电、从事著译的左眼，竟再也无法恢复原有的视力。
“居安思危”这句成语，是古今中外的政治家、军事家公认的治国安邦的至理名言。出任战略小组长的刘帅，经常用这句话勉励自己，教育同志。他已年逾古稀，视力衰退，脑病时发。他全然不顾，仍然象在长征路上、太行山上和军事学院那样，废寝忘食，孜孜不倦地研究情况，及时向军委、总部提出各种意见和建议。照他自己的说法，他是一个“编外参谋”、“编外研究员”。事实上，从世界战略格局、战略方针、战场准备、战役战术、部队建设以至一种武器的试制，一条铁道路线的选定，一个士兵的负荷，他都认真研究，发表自己独到的见解，对加强国防建设有重要的价值。
1966年，“文革”爆发。战略小组名存实亡，刘帅处境更加困难。他躺在北京钱粮胡同一所设备陈旧的房子里，不时发出沉重的叹息。
1969年，林彪发出所谓“一号命令”，以战备为名，勒令党和国家许多领导同志离开北京，对刘帅也不放过。刘帅却以老元帅的坚毅和机警回答：既然战备情况紧急，我理应留在北京，给中央军委、总参作战部当个参谋。
1971年1月，刘帅把他多年来亲自撰写或审阅的军事教材两千多份，交给军政大学图书资料室。
这年9月，刘帅撑着衰弱的病体，到三零一医院探望病情加重的陈毅元帅。他的视力已经模糊了，颤巍巍地走到病床前，摸着陈老总骨瘦如柴的身体，不禁老泪纵横。两位老帅在当时那种非常的情况下会见，千言万语，从何说起？！陈老总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说：“伯承同志，外头不象样子哟！”“我是看不见的了”，刘帅一语双关地说。陈老总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不见倒好。看见了，心头很烦、很痛苦哟！”两位并肩战斗四十多年的老帅，此时此刻，忧国忧民，心中如焚。他们紧紧握手，久久舍不得放开。
“九·一三”事件发生，林彪自我爆炸。中共中央决定由叶剑英同志主持军委日常工作。叶帅立即指示总参谋部：“将伯承同志自1960年以来的指示汇集起来，以绝密件印发军委各总部、北京军区及各有关部门参考执行。”
有幸看过这些宝贵材料的同志告诉我，凝结了刘帅几十年作战经验和深厚理论修养的战略决策性意见，将对我国国防建设起着不可估量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