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水（二） 千里悬河间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黄河之水（二）
千里悬河间
本报记者　陈勇进
“在黄河上，这几十年，真是战战兢兢啊！”原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化云多次对我这样说。这位年已八十的老同志，是1946年担任冀鲁豫解放区治理黄河的第一位负责人。四十年前的6月，为黄河回归故道而修复全堤的时候，王化云对我说：周恩来副主席视察花园口堵口时说，一定要把黄河大堤尽快修好。次年，刘邓大军横渡黄河，进行重大的背水战役——鲁西南战役时，刘伯承司令员和邓小平政委下令保住黄河大堤，不得决口。王化云在全堤的险工上，面对着波涛翻滚的黄河，又对我说：打败了蒋介石，把这险工上的草坝换成石坝，就安全了。
今年大汛时，我从花园口沿堤东行一千多公里，看到险工果然都为石头砌成。黄河四十年来，伏秋大汛从没决过口。
在漫长的黄河堤上，你可清楚地看到，黄河之水，已高出两岸的地面三到五米，西岸的开封市低于黄河水面十米，北岸的新乡市则低于黄河水面三十米。黄河之水被一千三百多公里堤坝约束着，由于泥沙逐年淤积，河床渐高，水如同悬空流过。因此，黄河之水极易漫决。司马迁在《史记》中说，“悲《瓠子》之诗而作《河渠书》”。瓠子诗是汉武帝刘彻为河（黄河）决口成灾而写的，诗中有两句：为我谓河伯兮何不仁，泛滥不止兮愁吾人。
要使黄河不决口，最重要的是加高培厚两岸的堤坝。黄河归故道前，冀鲁豫解放区曾出动三十万人复堤。解放后又有三次复堤，把河堤加高到二至六米。为把五千多道险工筑成石坝，黄河堤上修了一条专用铁路。在黄河上按照人们意志所修筑的堤坝枢纽工程，和堤上森森树木的气概，显示了中国共产党和人民的力量。它应当象长城一样，成为我国的一大景观。
黄河之水，正因为悬空而过，河南、山东沿河两岸决口多，危害大。从1919年到1938年，黄河出现过一万流量以上的伏汛十一次，有七次决口。共产党领导治黄的四十年中，一万流量以上的伏秋大汛是十二次，却没有一次决口。1958年7月，花园口出现了二万三千流量的洪峰。这是近百年来少有的洪水。水势之猛，把郑州黄河大铁桥冲断了。际此危险时分，周恩来总理从上海乘专机飞来，下机后，即到花园口坝头指挥抢险。黄河水与两岸大堤几乎相平，已有二百多万军民上堤抢险。大雨继续下着，洪峰继续上涨，已到二万三千流量。王化云见水势太大，向周总理请示，可否在长垣与濮阳分洪，使一部分洪水进入滞洪区。这一建议，已为河南、山东两省的领导人同意。周总理说，虽然上游没有蓄水工程，只要我们全力以赴，战胜洪水是有可能的。在大雨中，周总理向军民发表讲话。当堤上军民听到周总理指挥抢险时，群情激动，一天一夜在黄河堤上又修起一条子堤。
凌汛是人们所担心的。凌汛的出现，多在12月到3月间。那时，河上的人们紧张得没心过年。尽管有“凌汛决口，河官无罪”之说，但对领导治黄的共产党人来说，总是尽力避免。1951年在利津县王庄和1953年利津县汪庄因凌汛决口，治黄部门和当地党委全力抢救人民出冰冻之苦。
在几十年的治理黄河中，不少同志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毛泽东同志视察黄河时，听到王化云对治理黄河的见解，高兴地称他为“黄河”。王化云和他的不少同事们，对黄河有深刻的认识。他们知道“禹抑洪水十三年，过家而不入门。陆行载车，水行载舟，泥行蹈毳，山行即桥。……禹以为河（黄河）所从来者高，水湍悍，难以行平地。”大禹治理黄河采取疏导的办法。汉平帝时，黄河决口，泛滥多年，东汉政府征民十万，水利专家王景命开凿山阜，采取筑堤防洪，起到稳定河道的效益。明朝水利专家潘季驯，先后治理黄河二十七年，他治黄的方法是筑堤防溢，以堤束水，以水攻沙，河行旧道，讲究修防。近代的水利专家李仪祉，主张加强黄河上游的水土保持，中游多蓄洪，修拦洪水库，下游稳定河槽。他主办的泾惠、洛惠—渭惠等灌溉工程，对陕西农业的发展是有贡献。
被称为“黄河”老人的王化云和他的同事袁隆、龚时扬、徐福岭等，通晓古今治理黄河的人物和事迹，总结出自己治黄的经验和教训，提出治理黄河，应采用系统工程的方法，就是把黄河看成一个整体，一个系统。黄河自发源地到入海口，在治理上，每一部分有每一部分的作用；每一部分应有每一部分的治理方法。当你在黄河堤行走时，有很多令人振奋的新事物。东明修防段的同志引我到河滩区的新店集，过去这里的群众，因为黄水，五年搬了三次家。自从建了疏导工程，群众不再搬家了，耕地也固定了。疏导工程，是为控制黄水的流势而建的，它使洪流按着人的意愿流动，而不能任意滚动了。
从花园口沿黄河堤东去，随时可看到河边上停留的吸泥船，把河中的泥沙吸到堤上或堤背后，以加高培厚黄河堤。
过去黄河堤两岸因积水而盐碱的土地，被黄河之水浇肥了；那些涝洼地，被黄河之水填平了。（附图片）
图为黄河故道——山东省曹县李庄村丰收待运的苹果。
　孔令龙　王玉民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