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民主是学术自由的前提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怎样实现学术民主？

政治民主是学术自由的前提
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研究员　许良英
“学术民主”不是一个完全合乎科学的概念。因为民主贯彻着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而学术上的是非只能通过自由争论和科学实践去解决，不能通过少数服从多数的表决形式去解决。知识和科学真理不同于人类社会行为的准则，不是靠多数人的意志来决定的。而科学真理在发现初期，往往难以为多数人所接受，如果要在科学领域中机械地实行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可能会混淆是非。还是提“学术自由”为好。学术自由，就是一种尊重少数、保护少数的宽容精神。当然，在科学组织的管理和科学事业的行政领导工作中，还是必须贯彻民主原则的。
学术自由必须由政治上的民主制来保障。资产阶级夺取政权后，由于其自身的利益和在人民强大压力下，对科学采取保护和奖励政策。他们宣称：在不触犯法律的前提下，一切思想、言论都允许自由发表，不因见解上的不同而受到迫害。这就结束了那种视“异端”为洪水猛兽的思想专制，象烧死布鲁诺、刑讯伽利略这类倒行逆施不再出现。
民主制对我们这个文明古国可以说完全是“舶来品”。我们反封建不彻底。中世纪的悲剧居然会在科学昌明的二十世纪中叶、在我们这个社会主义大国重演。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真正实行“双百”方针的条件开始具备，但是“左”毒未清，依然阻难重重。有人把不同观点的学术问题当作“污染”。承袭“文革”时期针对知识界制造的某些帽子，用来吓唬同自己思想不一致的人，还谈得上什么“尊重知识”！人们往往把自由与无政府主义等同起来，甚至把所谓“思想上搞自由化的人”与经济犯罪分子相提并论。还有人提出要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争鸣，这还谈得上什么“百家争鸣”？马克思主义是国家政治生活的指导原则，但不应成为学术探索的指挥棒。马克思主义是科学，不是君临一切科学之上的神学。马克思主义与非马克思主义之间的争论，同样也只能通过自由讨论去解决。应该重新提出1956年的主张：开放唯心论，允许有研究、宣传唯心论的自由。既然直接影响个人行为的宗教信仰都可以自由，为什么纯思维领域中的哲学信仰反而不允许自由？不允许宣传唯心论，无异在“百家”中砍了五十家。如主观唯心论者贝克莱，早在十八世纪就曾批判过牛顿的绝对空间和绝对运动概念，这种犀利的思考无疑是人类一份可贵的精神遗产。
掌握政权的马克思主义者应该顺应历史潮流，为真正实现“百家争鸣”提供必要的社会条件和政治保证，包括为自由正名，不要让它成为资产阶级的私产，确保公民有宪法上规定的各种民主权利。一切参加争鸣的共产党员，必须模范地遵守学术争鸣的基本准则。要杜绝一切对学术争鸣的行政干预，既不打击、迫害持不同学术观点的人，也不搞官封学派或揠苗助长。
（本报记者祝华新采访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