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行政权力压制学术争鸣——建筑专家张开济谈当年北京城墙存废之争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怎样实现学术民主？

不要用行政权力压制学术争鸣
——建筑专家张开济谈当年北京城墙存废之争
本报记者　张书政
11月3日，月坛北街一幢银灰色的小楼里，著名建筑专家张开济先生手持本报“怎样实现学术民主”专栏的剪报，凝视窗外飘落的萧萧黄叶，感慨系之。
张开济先生从事建筑设计已有半个世纪。遐迩闻名的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建筑群，就是他的得意之作。他和我国现代建筑大师梁思成有同仁之谊。张老深沉地说：已故梁思成先生关于保护北京旧城和城墙城楼的意见，在今天看来，其远见卓识已为世所共识。但是，当年他的学术见解却被扣上了“复古”、“倒退”、“保皇”等一顶又一顶政治帽子，横遭批判。北京城墙和大部分城楼被拆毁，这对古都城市改造和文物管理保护来说，都是难以弥补的损失。梁先生用心良苦地分析中国古建筑营造法式，提出“大屋顶式”是建筑艺术的民族形式的形象特征。此说是否成立，本应通过学术讨论来分析，却也受到行政领导的干预和“上纲上线”的批判。“大屋顶式”的建筑一时匿迹了，建筑界的学术空气也冷清了。有个时期，建筑艺术的民族形式问题竟无人问津。
“要实现学术民主，至关重要的一环，就是不要用行政领导的意见代替学术主张，不要用行政权力压制学术争鸣。”张老从纷繁的思绪中抬起头来，语气沉痛而坚毅，“学术主张应通过同行间的争鸣来辩析，要通过实践来检验，不能由行政领导拍板，不能凭长官意志定是非。因为学术主张是专家学者在艰苦的科学实验和比较缜密的抽象思维的基础上提出来的，行政领导没有参加相关的科学实验和科学测算，就没有发言权。行政领导权和学术发言权是两码事，风马牛不相及。百家之言，孰为真理？只有通过‘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才能确认，而这个循环往复的过程，靠‘争鸣’注入活力，搞行政干预就会断送生机。”
“那么，怎样避免发生行政领导取代学术主张的情况呢？”
“首先应从各级行政领导做起，切实尊重知识、尊重人才，不要把学术问题混同于行政工作加以处理。要做到这一点，就要彻底清除多年‘左’的思想影响。此外，专家学者也应当自重，不要‘迎合’长官意志。那种看领导眼色行事，‘迎合’领导意图的心理或做法，不应当成为我们的学术传统。我们不要患得患失，畏首畏尾，而要实事求是，敢于坚持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