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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蒙一山村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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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6-11-10
第8版()
专栏:

沂蒙一山村
张岐 王颖奋
一条狭窄、崎岖的山路。吉普车爬上一座高坡,乡党委书记朱永田指了指前方说:“那就是!”循着老朱手指的方向,只见远方山头现出几幢房屋,房屋上空飘着淡淡的烟雾。
哦,老虎窝到了。我们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酸楚。
1982年春天,县委书记刘兴武来到这座错落在山头的六十一户的小山村,党支书张家义孩子见娘似的扑了过来,抓着老刘的两只手,颤声说:“刘书记,我,我没干好工作,我请求组织上给我处分……”说着,泪水扑簌簌地从深陷的眼窝流出来。老刘也动了感情:“这些年,你能坚持着干就好;老虎窝没有变,我们有责任。”眼里噙着泪花。
听说县委书记进村,家家户户的门响了,探出头来,要看看县里的“官”是什么模样。这个昔日的抗日根据地,解放三十多年来,不仅没见过“县官”,连“乡社官”也极少见过。
老虎窝离山东省莒县县城五十公里。《重修莒志·民社志》载:“四区万家山万氏,原籍山西洪洞县,明初,兄弟四人来莒之万家山,至五世分居老虎窝。据传,建村时村前多洞穴,故有老虎窝之称。”
这里山地瘠薄,交通闭塞,用水得爬三十多度的陡坡,或是人挑,或是两人驾着小毛驴拖拉。没有水,土地常年干渴,连续几天不下雨,庄稼放把火就能燃烧。没有水,不能种菜,买菜得跑十几里。衣裳不能洗,澡不能洗,洗过脸的水再喂猪饮羊。因为缺水,外村姑娘敬而远之,男人多打光棍,人们被逼背井离乡出山谋生路……
就是这样荒僻穷困的小山村,现在变了,变得二百多口子齐声呼喊改换村名。
吉普车嘎然停在村头。
一阵阵笑声从村口溢出。在一个个自来水龙头前,流动着那么些身影:小伙、姑娘(或许是新娘)担水浇瓜秧;梳理得干净利落的老妪,一边聊天一边搓洗衣裳;孩子们围着水龙头用小手捧水饮,时不时把水撩泼在小伙伴的脸上。一群肥大的鹅鸭,一边叫着,一边扑打着翅膀,撩起的水珠,溅在我们的脸上。
一个戴着褪色黄军帽的青年迎上来。老朱介绍说,他叫张甲科,退伍不久的坦克兵,现任党支部书记。我们问:“老支书张家义呢?”老朱沉声说:“得了肝癌,去世了!”
于是一阵静默。
张甲科把我们让进屋,忙着沏茶,我们想着村名,便问:“你们的村名改了没有?”
“改了!”他提高嗓音,“现在有了龙,赶走了旱老虎,就改名叫‘龙泉峪’!”
好名字!贴切、生动而又形象!
原来是这样:县委书记刘兴武来老虎窝的当天,给县委挂了电话。转天,县水利局就带着抽水机赶来筑扬水站。消息一传开,小山村顿时沸腾起来。老老小小齐动手,不几天,就铺下一条三百七十五米长的水管,修起了扬水房、贮水囤,安上了自来水龙头。
水声哗哗,围观的人们先是发怔,随即雀跃欢呼。有的青年扒下褂子把头伸在水流中左右摇摆;老人们颤抖着用手捧水大口大口地喝,一边喝一边哭,有的甚至放了声……
水和泪一同流淌,在干渴的眼窝,在干渴的心底,在干渴的土地……
庄稼有了血气。薄地种上了蔬菜。户户养了鹅鸭。山上放牧着猪羊群。媳妇自动找上门来。人均收入由1980年的六十八元提高到二百五十多元。
生产、生活条件的初步改善,激励了人们脱贫致富的信心。小山村迈开了坚实的步伐。从干部和群众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点燃起的希望的光。
吉普车沿着来路摇摆起来。从车窗回顾渐渐远去的烟雾飘逸的小山村,多么象是一条龙啊,一条青鳞闪闪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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