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希望的“阵痛”——十三位科研单位负责人谈科研事业费拨款制度改革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充满希望的“阵痛”
——十三位科研单位负责人谈科研事业费拨款制度改革
张应吾
今年，全国范围内科研事业费拨款制度的改革正式起步。9、10月间，笔者走访了陕西、甘肃、青海、四川四省十三个以技术开发为主的科研单位。它们多数是作为试点，从前年或去年就削减事业费的，少的减了10％，多的减到50％，还有一个所已全部减完。
谈起削减事业费之初的情形，好几个科研单位负责人不约而同用了“阵痛”一词。他们说，当初压力甚大，但咬着牙闯过来，反觉欣慰，真有点象分娩前后的感觉。改革科研事业费拨款制度，此路可通，但要奋斗！
削减事业费后五大变化
一是人的思想有了变化。过去，科研单位吃“皇粮”，上级下达的任务完成得好坏，不影响自身生存，无忧无虑。现在开始减事业费，而且要在若干年内减完，哪能没有压力？上自院长所长，下至研究室主任、课题组长和普通研究人员，都开始想单位的生存大计。过去科技人员是不屑或羞于谈钱的，所谓锱铢必较，儒者之耻，现在从上到下没有不注意算经济帐的。以往衡量科研人员的成绩和贡献，主要看你的论文、成果几何，因而一味崇尚闭门读书；现在还要看你的研究成果是否用得上，能否较快地转化为生产力，获取经济效益。
二是经营管理方式有了变化，由封闭型向开放型转变。四川省电子计算机应用研究中心主任敖强，指着单位里许多空着的屋子说，研究人员多数都飞出去了，近的飞到县里乡镇企业，远的飞出了省，而在另一间屋子里，聚着很多某县派来参加培训的乡下人。这种环境和工作方式是否会影响科研？他笑了笑说：“我们这个二百来人的单位，去年已减完事业费，却出了四十七项成果，纯收入三十一万元，这在过去是不敢想的。”多数科研单位都设有专管横向联系的部门，有的叫业务科，有的叫开发部，有的叫推广应用部。这样的部门目前最忙。科研单位内部，端走了“大锅饭”，通过承包合同和岗位责任制把任务落实到人，任务完成优劣直接影响个人收益。有的单位干脆订出经济收入指标。如成都市化工研究设计院的年指标为：高级工程师三千五百元，工程师三千元，助理工程师二千五百元，技工一千八百元。这种方法虽有值得商榷处，但对促进横向联合、调动研究人员积极性收到了实效。
三是经济状况有了变化。所有单位都毫不含糊地承认：他们所获得的横向收入超过了事业费削减数。陕西省化工研究所、青海省轻工研究所、四川省电子计算机应用研究中心、四川省食品发酵工业研究设计院等四个单位近两年盖了宿舍楼或办公楼，有的还购置了设备仪器，这些款项部分或全部地来自横向收入。研究人员的个人收入也普遍提高。
四是研究人员的知识结构有了变化。科研单位在放开之后，面临着五花八门的技术难题，任何人原有的专业知识都不可能完全满足需要。四川省农机研究所多数人都是学农机专业的，这两年他们帮助几个县搞了粮食、水果、蚕茧、生猪、棉麻、茶叶等农副产品深加工技术开发，成功秘诀便是跳出所谓“正宗”的圈子，遇到什么干什么，涉及什么学什么。
五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变化。过去当院长、所长的，要把许多精力放在修补、维护与主管部门的关系上。人家管着你的柴米油盐，你不维护行吗？如今单位自身能组织到一定数额的收入，腰杆就硬了。单位内部，科技人员施展本领的机会多了，领导偏心、怀才不遇的牢骚少了，忌贤妒能也鲜有市场。
也有几本难念的经
科研单位负责人们谈到面临的问题和困难，语如开闸之水，有的还动情动色。
一是政策不配套，最突出的是税收和奖金方面的政策不配套。收税时把你看成是企业，你拚着命搞点收入，税一收就把你掏空了。削减事业费额度和奖金不挂钩，体现不出鼓励改革的精神。
二是有的领导机关不仅不能给科研单位的改革当后盾，还要帮倒忙。这次见到的科研单位负责人中，有四个近两年被长时间审查，有的至今尚未结案。
三是物价上涨，摊派日多，把事业费越挤越少。以摊派为例，孩子上学要出钱，修桥铺路要出钱，搞卫生要出钱，甚至节日喜庆办灯会之类也要出钱。你越有了收入，就要得越狠。最近还出现上级机关来揩油的现象。
听一听不同的声音
对削减科研单位事业费的既定决策，在赞扬声中，也有一些不同的声音，有的还相当激烈。
有人担心，现在的横向收入中技术转让收入比例很小，会不会不务正业？有人忧虑：多数科研人员把精力放在与生产相关的适用技术上，长此下去还能不能保持科研的后劲？
听一听不同的声音，可以使我们头脑清醒，及时察觉决策实施过程中可能出现的某些弊端，摸索新的、更完善的解决办法。笔者接触过的这些科研单位负责人，更倾向于这么一种看法：技术转让收入的比例小，正说明我们的工农业生产太落后了。假如我们不尽快用科学技术改变生产的落后面貌，科研成果就只能永远束之高阁，我们的科技工作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