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灿希望路——访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永顺县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灿灿希望路
——访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永顺县
本报记者　沈纯
三十六岁不是“灾星年”
湘西的土家人认为，男逢三十六，无灾也有祸。所以，男人到了这一年，总是提心吊胆，生怕碰到什么灾星。不久前，记者去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永顺县永茂镇卓伏乡甘溪村，恰好遇到一位名叫向国志的三十六岁的农民，可是，从他的脸上却寻不到一丝躲避“灾星”的恐惧，他乐哈哈地说：“过去那套说法不灵了，我今年是最得福的一年，到目前为止，我家五口人平均收入从去年的二百元增加到五百元，翻了一番还多哩！”
是什么力量使得山区农民摆脱了这种精神的压力，开始走向脱贫致富的路呢？用向国志的话说：“有了科学技术，就不怕那些邪魔了！”
探出一条扶贫路
十三年前，县科委几个技术人员为躲避“文革”中派性之争，到连洞乡猛岗村去帮助农民提高农业技术。当时这个村只种一点旱粮，仅有一人会种水稻，更不要说种植其他经济作物了。农民穷得很，人均收入只有九十三元。这几个技术人员硬是蹲在这里，给农民讲课、示范。经过几年功夫，这村的农民都学会了水稻防虫治病，学会了果树的栽培、修剪、嫁接，二百五十个劳动力中有二十多人的单项生产技术达到了中专水平，有个农民还发现了螟虫过冬的规律，对消灭水稻虫害作出了贡献，被评为省级先进工作者。现在这个村的人均收入已达到六百一十元，是全县最富的村。
惊雷天下响。猛岗的经验引起了连锁反应。1986年，省民委拨来十五万元科技扶贫专款，省科委也派专家下来与县上的水文、地质、农业、畜牧业、气象、教育、农艺等方面的科技人员一起，对四个重点乡进行了地质、气候等方面的综合考察，然后确定扶贫项目，落实扶贫基地。技术扶贫专款一部分用作购买良种、经济苗木，有偿无息地贷给农民；一部分用作智力投资，办农业技术学校，开展农民科技活动。科技人员分头蹲到点上去，实行技术承包。他们在永茂、石堤两乡各办一所农业科学技术学校，各村又办技术夜校。为开阔农民的眼界，县里还有计划地派出农民到外地考察学习，今年已派出四批十多个人到外县学习养鸭、种植柑桔的技术，学好回来，再向乡亲们传授。全县还成立了二十四个乡科技协会，吸收了一千八百二十多名农民中的土专家、田秀才以及各种能工巧匠。成立了山羊、蘑芋、柑桔等三十五个专业研究会，吸收了五百多名会员；还成立了畜牧兽医、农、林、工等六个技术学会，吸收会员一千二百多人。这些人在向广大农民普及科学技术方面起了很好的作用。县科委、科协还在省内外聘请顾问，建立科技信息网络，与有关部门配合，开辟商品市场。经过一年来的努力，科学技术在永顺县，在农民中，已成为一种最受重视的力量。
干部威信提高了
由迷信天年、鬼神到相信科学，对于山村的少数民族群众来说，不能不是一个观念上的转变。科技扶贫一开始，也碰到一些阻力。在“左”的思想占上风的时候，上边的干部下来总是喊“以粮为纲”，强令种双季稻。群众吃了多年的苦头，对干部的话不敢相信了。今年春天，永茂乡干部下乡动员群众种苎麻，谁也不肯种；畜牧医下乡给小猪打防疫针，群众也不让打。后来乡长和技术员带着苎麻种子挨家挨户去送，讲明苎麻的经济价值和栽培方法，让大家先拿一小块地来试试；猪、山羊、鸭的良种也送来了，乡长向群众保证：“如果因打预防针猪死了，我来赔偿损失。”群众勉强养了猪，种了麻，后来在畜牧师和农艺师的指导下，苎麻长得很茂盛，猪羊长得肥壮。到八月份，卓伏村西沙组十四户农民种的十七亩多苎麻，已收四百六十六斤，每斤售价六元七角，共卖三千一百多元，仅这一项每户平均就收入二百多元。有个过去曾拒绝种苎麻的农民，在卖麻的归途遇到了乡长，他不好意思地说：“现在干部说话可是实打实罗！”
今年7月，泽家区列夕乡引进一些柑桔树苗，群众怕栽不活，怕不结果，就打电话请县农业局的农艺师下来教技术。女农艺师上午十点钟赶到时，已有近百人等她了。她一直讲到下午六点钟，农民还坐在那里不走。一位农妇说：“难怪我家的柑桔过去不结果，原来还有这么多窍门子。”乡党委书记感到奇怪，过去开会，一些人不是打瞌睡，就是偷着溜，为什么今天开会秩序这样好？农民说：过去很少听到这么有用的报告啊！
指日可待丰收果
我们被热情的向国志留下来吃午饭。他说：“土家人的规矩，远方来客一定要吃了热饭才能走！”看来他家并不富裕，木板房里还是空荡荡的。他却充满希望，欣喜地向我们数说他家的财富：因为饲养了猪、羊，肥料多，加上上级送来了好种子，今年稻谷亩产一千二百斤，比去年增产一倍。喂养了三头牛，已卖了两头菜牛，得八百三十元；春天喂的十二头小猪，已育肥十头，卖一千五百元，十头马头羊已生了六头小羊羔；七月份抓的鸭子已开始生蛋了。说到这里，他起身出去，不大功夫提回七八尾鲜活的鲤鱼。他说，这鱼是在稻田里养的，也是县上贷给我们的新品种，放在水田里吃稗草，撒上点羊粪进去，又喂鱼，又肥田。他家田里的一千多尾鱼到春节时全可以长到一斤多重，那时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告别时，主人说：“明年再来，我要在新房里炖羊肉招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