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香 [复制链接]

第8版()
专栏：

说香
陈伯坚
珠江口地区多以香名地，香山、香港、香洲、香江……缘由各有说法，人之殊好香，则无疑是根本。
南海人爱香，实非僻好。芝兰之室以香夺人，山海之珍因香养口。“宝马雕车香满路”，“稻花香里说丰年”。香的反对者，上下古今，估摸无几。所以香的本义外延，从谷类熟后的芬芳，引伸为气味美的通说，进而推及受赞美、受欢迎的一切事物。香，对人类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的影响，可谓无时无刻，无所不至。
香富于“弹性”。它是主客观的结合，对立面的统一。香臭咸淡，百人百鼻，百口百味，成规难定，“僵化”不得。以波罗蜜为例，对其肉厚味浓的瓤包，有人品为奇香，有人闻之作呕。即一家数口，亦泾渭自分，殊难含糊。世间事物，无“定数”之类，何止万一！
香又常带边缘性。熏烤肉食的异香，实则烧焦前的味道，与苦臭相去几希！多种扑鼻的香料，原竟是煤焦油里的臭东西，能出乌合而流芳人类，全仗科学的慧眼。臭豆腐难闻中吃，不嚼不得其味；榴莲核皮恶臭而肉殊香，贵在内蕴。文化艺术中的精华，相伴糟粕存在。恰到好处的美妙境界，不远处，往往是“臭潭”、“苦海”。真理谬误是近邻。世间各式技艺巨匠，均属精掌“火候”、“分寸”的大师。
香又具迷醉性。芳香迷人、醇酒醉人，嗜毒之徒多初于尝香。香，使人愉悦，催人亢奋，诱意志薄弱者堕落。参与经济特区伟大试验的人们，犹如生活于百宝汇聚的香海，是学会游泳，做聪敏矫健的潜水健将，还是醉溺沉没，成臭不堪闻的腐尸，恐怕也有赖于对香与异香或不香的认识和辨别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