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访问——危地马拉难民营见闻 [复制链接]

第6版(国际)
专栏：

意外的访问
——危地马拉难民营见闻
姚春涛
墨西哥东南部同危地马拉交界地区，这几年涌进了一大批无家可归的危地马拉难民。记者在一次十分偶然的机会，意外地参观了一个难民营地，看到了流亡在墨西哥的危地马拉难民的生活情景。
那是盛夏8月的一天，尤卡坦半岛雨季姗姗来迟，气候异常炎热。为了躲开灼人的烈日，我们没等天亮，便起早赶路去玛雅古迹谷洼采访。但是汽车从金塔纳罗奥州首府切图马尔出发，走了不到一百公里，中途被人拦住了。
“救人，救人！我们的同伴被毒蛇咬了，求你们送他去医治。”一群衣着褴褛的汉子围着汽车用西班牙语叫喊着。一位中年人扶着一位被毒蛇咬伤小腿的年轻人一拐一拐地走过来。这时，太阳还没有升起，四周静悄悄，新建的林区公路上看不到车辆和行人。容不得更多的考虑，我们便请伤者和一位陪同上了车。交谈中得知，他们都是流亡在墨西哥的危地马拉难民，清晨出来挖木薯找野果遇上了毒蛇。
一位叫契南的陪同指引我们汽车离开平坦的公路，转入曲折崎岖的林间小道，颠簸着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他们营地的医务所。人们迅速把伤者抬去抢救，我们也下车擦一把汗。
难民营的一位负责人走来向我们表示感谢，人们又捧来干果和新鲜的椰子热情招待。当那位负责人知道我们是中国记者后认真地笑着说：“我们这里是不接待记者的，不过今天的情况特殊，应该例外，如果有兴趣，可以陪你们各处走走。”
营地座落在原始丛林中一块约二十公顷的空地上，有十六排用树干、树条、茅草和棕榈叶搭盖起来的房子。每排房子之间有碎石铺的通道，房前房后种着玉米、向日葵和荆棘类植物。营地正中还有一片草地作运动场。房子都是一个式样，是难民们就地取材、靠集体力量建成的。其中有四排房子用作校舍、医务室和仓库，其余是难民住所，每排住十至十二户，目前共有一百多户四百多人。
走进难民的住所，我们看到每家每户陈设相同：一副烧木柴的锅灶，几张麻织的吊床，一堆存放用水和粮食的坛子，一张木桌和几条木凳。能看到的食品，主要有玉米、辣椒、葱蒜和野果。据介绍，白天学龄儿童都去上学，青壮年汉子到较远的地方垦荒、狩猎、找野果，妇女们则在营地附近从事玉米脱粒、喂家畜家禽、种蔬菜瓜果等劳动。
这个难民营的难民，大部分是1982年逃出里奥斯军政权的虎口来到墨西哥的。陪同参观的负责人感慨地说：“那一年是我们危地马拉历史上最黑暗的一年。军人暴政惨无人道。遭迫害的危地马拉人才冒死越境流亡到墨西哥。”他说：“最初，在离我们边境不远的恰帕斯州农村落脚，后来由于难民人数激增，才在墨西哥政府的帮助下移到金塔纳罗奥州丛林的。”
边说边走，来到一排教室前，学生们正在认真听课。一位墨西哥籍的教员告诉我们，学生共四个班，按不同文化程度分三个年级，除语文、算术、时事，还教一些生产知识。收割季节停课，让学生去帮他们的父母干农活。课间，我们进教室与学生交谈，忽然看到一位学生的笔记本上写着难民营的集体公约：遵纪守法，不干坏事；努力垦荒，生产自救；团结互助，战胜困难。
回到医务所，那位被毒蛇咬伤的年轻人见到我们，扶着桌子站起来道谢，原来痛苦的脸上已露出笑容。我们高兴地同大家告别，那位负责人说林道难辨，一定要契南把我们领上公路。一路上，契南概述了在墨西哥的危地马拉难民情况。他说，各难民营之间没有直接的联系，但是通过难民们办的一个油印刊物沟通情况。估计在墨西哥的危地马拉难民约有五万人。去年1月，危地马拉基督教民主党的比尼西奥·塞雷索上台组织文人政府，国内总的情况在好转，越境逃亡人数大大减少。契南对前景充满信心。（附图片）
在墨西哥金塔纳罗奥州的危地马拉难民营一角。　本报记者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