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之后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车祸之后
米文良　刘国栋
日历翻开新的一页，1987年1月1日，漫天大雪纷纷扬扬，太行山麓的道路被大雪盖住。晚上七点多，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回民区中山西路服务站车号为3377965的汽车缓缓驶上京广公路，车上满载着五吨羊毛送往河北省易县东邵乡大巨村赶毡专业户谢景元家。当车行至北邵村路口处，天黑路滑，呼的一声，卡车翻进十米深的五一大渠，一场严重的车祸发生了。
这时，西火山村木工李铁军，从北邵亲戚家吃了晚饭往家走。来到岔路口，眼前的情景不禁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辆日本产五十铃卡车、六轮朝天翻下大渠，一个人趴在地上打着手电乱晃，驾驶楼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呻吟之声，还有一个人仰卧在雪地里。他赶忙问：“哪里的车？”边说边扔下车子，一跐溜向渠底滑去。借着手电的光柱，他进而看清，甩在车外的两人，一名已不省人事，拿手电的人，说话伊呀，语无伦次，见有人来，也突然倒地，昏迷过去，车内之人头上有一条二寸多长的大口子，血如泉涌，大腿骨折。
李铁军没顾得细问，只想到救人要紧。他当即要去南庄找车，送伤者进裴山医院。正在这时北邵村孙宝平、孙启贵二人从县城赶集回来，也来到出事地点。三人一碰头，决定李铁军去找车，孙启贵、孙宝平二人在车旁守护。
李铁军推起自行车，上了京广西路，奔跑来到运输专业户董树明家里，说明了情况，董树明听说后面露难色：“不巧，我的拖拉机趴窝了，但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咱们赶紧去找李跃方吧。”李跃方因近日患感冒，已经休息，但听说发生了车祸，二话没说，赶紧吩咐爱人点火烧水，抱来玉米秸为拖拉机油箱加温。
孙宝平、孙启贵二人在车旁照料三名伤者，他们决定再去南庄找车。几分钟后，他们找到南庄村教师李文安，刚走到街上，李铁军、李跃方、董树明开着小拖拉机来了。
雪越下越大，坡越来越滑，他们六人连滚带爬，奋战了一个半小时，总算把三名伤者抬到了车上。他们六人议定，留下启贵、宝平看守汽车货物，其余四人护送伤者去医院，同时报告裴山区派出所。
派出所长孙文东正看电视，突然接到发生车祸的消息，急忙拿起手电跑出来，来到车前，经过询问，初步了解到重伤者是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回民区中山西路办事处主任马云。另外两名司机名叫侯喜、侯艾善。他们的详细地址在车内的黑提包里。孙所长吩咐立即把伤者送往裴山医院抢救，随后即和民警张祥跑步赶到出事地点，对货物进行了清点，并和看守汽车的二人交待：在货主取货前一定要确保货物安全，有事马上报告派出所。由于裴山医院医疗条件差，他们又奔向县医院。
急诊室值班医生魏贵生见来了重病号，当即为三人检查，马上将情况向医务处主任郭瑞林汇报，郭主任披衣下楼进行了观察，急忙找到外科值班医生丁玉亭。三人会诊后，决定马上安排住院。
其他住院病人也纷纷伸出友谊之手，输液没有架子，其他患者主动搬来；服药没有开水，有人送来暖瓶，接尿没有用具，有人送来罐头瓶。深夜两点多钟，马云外伤做了缝合手术。三人输上了液。直到这时，他们四人才感觉出冷得厉害，上牙打下牙，格格做响，饥饿疲劳一齐袭来，好心的丁医生为他们叫开了医院门口小吃部的门，他们吃了一点东西暖了暖身子。凌晨四点钟，三名伤者脱离险境，他们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内蒙异地他乡的三名弟兄望着眼前素不相识、朴实好心的救命恩人，眼泪夺眶而出，千言万语的感激之话不知从何说起。
漫天风雪的深夜，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六度，在现场看守货物的孙宝平、孙启贵被冻得手脚生疼，往上抬人流出的汗水，如今已结冰，他们象一根“冰棍”，抬手袄响，抬腿有声，稀哩哗啦。为了取暖，二人只好在公路上跑起步来。突然，李文安的父亲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位七十四岁的退休老工人，惦记儿子，更惦记众人，摸黑捆上一捆柴禾，一步一滑地来雪中送炭。老人的心暖热了宝平、启贵的心，雪夜的篝火暖了二人冻得发麻的躯体。第二天凌晨五点半，派出所长孙文东来看望守车人，见到了须发皆白的老人和余烟袅袅的火堆，他不禁肃然起敬，紧紧握住老人的手，连声说道：“老人家辛苦了，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你为我们树立了助人为乐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