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老院的辐射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敬老院的辐射
新华社记者　孟凡夏
九堡镇镇头，出现了一座新的建筑物。古色古香的瓦房，弯弯曲曲的画廊，还有亭阁、鱼池、小桥、花草。路过的人，都要侧过头去看一看，猜一猜：“这是宾馆吧？”
其实，它是九堡镇政府新建的敬老院。
九堡是浙江省杭嘉湖平原上的一个镇。由于改革、搞活，九堡农家人日子好过了。镇党委书记费志福说：“大家富了，也要让孤寡老人享享社会主义的福。”1985年5月，镇里办起了这所敬老院。
进院的老人，穿的是新衣，盖的是绸被，吃的是调匀的饭食，住的是新房子，还有电视机、收音机、洗衣机……这一带富裕家庭所能享受到的物质文明，他们几乎都享受到了，不仅如此，还有不怕烦、不怕脏的服务人员，尽心尽力为他们洗衣做饭，送药打针；村镇干部逢年过节带着糖果前来问寒问暖；小学生常来给他们唱歌跳舞；共青团员常来为他们打扫卫生。二十多位老人，越活越觉得有意思。一年多时间，瘦的胖了，身上的老毛病发得少了。
敬老院成了镇上人的重要话题。
一些中年、青年夫妇看了回去，说起心里话，“我们的阿娘、阿爸吃的穿的，还不如敬老院的老人哩！”
“村镇干部，敬老院的服务人员，真心实意尊敬老人，说句良心话，我们对待自己的老人，还不如他们对孤寡老人那么心热哩。”……
镇政府的民政助理员孙有土说，“良心发现”的人，现在越来越多，敬老的风气渐渐形成。最初的变化，是在餐桌上。原来，那些内当家们，总是把最好的小菜，放在自己宝贝孩子面前，老人面前往往是一碗腌咸菜，老人要吃口好菜，筷子要伸出去一两尺远。现在不同了，不少人家已经把好小菜移到老人面前。老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也都起变化了。儿子们进城，会给老人带来双宝素（一种营养品），媳妇们上街，会给老人带来毛线衣。年轻人对老人讲话，不那么粗声粗气了，声调和软了……
九堡也有极少数人家，兄弟几个，都不肯赡养老人。镇上办起敬老院，老人对子女们说：“你们再这样，我就申请进敬老院！”
有子女的人进敬老院，是九堡社会舆论所不容的：因为在敬老院创建之初，镇政府就宣布过，九堡敬老院只收孤寡老人，不收有子女的老人。但如果子女不孝，逼得老人家要进院，也可以进，不过，不但老人每月四十多元的生活费要由子女负担，还要他们用汽车把老人送来！话这么说，但谁也没有送过，因为真的把老人送来，就意味着承认自己是个不愿赡养老人的不孝之子。这种人在九堡是会遭到千人指万人责的。在这种社会舆论的压力下和在九堡整个社会风气的熏陶下，这些子女也在扪心自责了。过去常常哭哭啼啼向干部告儿子状的李大妈和戚大妈，生活已经安置好了，好久没有向干部告状了。
人人都说，现在农村里最难做的工作，是计划生育；对计划生育最想不通的，是老年人。九堡原来也是这样，现在却大不同了。镇边上的沈花狗，已经有了个女孩，他们夫妇还想要个男孩。管计划生育的干部几次上门，老是说不通。他的老父亲倒先通了，对他俩说：“过去说养儿防老，现在不用你防了，社会主义就为你防好。就是没有孩子也不怕，敬老院办得那么好！”沈花狗夫妇终于想通了。
想通这个问题的，不仅是沈家父子，九堡镇管辖下的九个村，几乎村村干部都说，敬老院帮助破除了旧观念，现在计划生育工作比以前好做不少。
九堡附近，有座监狱。有些即将出狱的犯人，为自己出狱后可能会被社会、亲属歧视而发愁。监狱主管部门组织一批即将刑满出狱的犯人出外参观。自然来到了就在附近的敬老院。一个叫陆寿康的老人，对这些犯人说：“你们不用发愁，出狱后，政府和人民会安排好你们的，我就是一个刑满释放人员，我没有亲属，村里人把我送到这么好的地方来了。我是做梦也想不到的。”犯人听了，有的感动得掉下泪来。
三村、杨公村、三围村的村干部，异口同声地说：“敬老院解放了我们。”照料老人的事，大部分由敬老院承担了去，家庭纠纷也大为减少，干部们就可以腾出许多时间来，带领村里人致富了。镇里人说，大家富得这么快，敬老院也有功。　（新华社供本报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