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苗族同胞建立了亲密无间的感情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和苗族同胞建立了亲密无间的感情
人民解放军国庆节观礼代表炮兵战斗英雄 杨有才口述
星华笔记
一九四九年三月，我们连被派遣到云南省邓川县马家邑村驻防。这个村庄在大理山西北角的山脚下。全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只有六家是汉族人，其余都是苗族人，一进马家邑，就感觉十分荒凉，看不见一个人，到各家去找，才看见一些老大爹和老大妈。年轻人和小孩子一个也不见。
我们知道，这一定是国民党特务在这里散布下谣言，苗胞还没有见过人民解放军，对我军不了解，躲藏起来了。我们知道这不能着急，大家相信只要村里还有一个老年人或小孩子，他们和人民解放军在一块住几天，就会自动把逃出的人叫回来。现在这个村庄还有几十个老年人，这就更不成问题了。
我（按：杨有才当时是该炮兵连连长）和指导员请来了几个老年人，和他们商量，请他们给我们指定住房。苗族同胞有这样的风俗，外人不能住正房。他们给我们指定的都是一些较坏的偏房和喂过牛羊的房子。我们尊重他们的风俗习惯，都在指定的房子住下了。全连每个同志都知道这是遵守民族政策，没有一句怨言。
让逃出去的人回来，是我们当时的主要工作。我和指导员研究的结论是，尽我们的力量帮助在家的人劳动，在劳动中作宣传工作。这个决定传达到全连，全连同志就立刻行动起来了。
六班住在一个六十多岁的杨大妈家。她看见我们就躲躲闪闪的，战士们老想找她谈话，她总不多说话。可是，战士们看见杨大妈没了水，就给她挑水，又把院里、街上扫得一干二净。杨大妈看见这些穿军装的年轻人，都是那么和善，总是笑嘻嘻的。最初她还有些奇怪，慢慢地她明白了。这一天，战士们问她家的人上那去了，她便大胆地说出自己只有一个儿子，两年前被国民党匪军抓去当兵，她有十四亩地，从儿子被抓走后，她只种了三亩，十一亩都荒着。就她这么一个老太婆饿一顿饱一顿孤苦伶仃地熬着。
六班同志一听，个个都为杨大妈难过。当时战士们就说：“大妈，你没有儿子，我们就和你的儿子一样，我们给你种地。”
杨大妈吃了一惊。自从她的儿子被抓走后，就没有一个人给她说过一句贴心话。现在她看见眼前站着十几个穿军装的汉族人，说是她的儿子，要给她种地，她不能相信，她摇摇头。
第二天，六班让杨大妈带着他们下地，几天工夫就把十一亩地开垦完，种上了庄稼。
杨大妈喜欢极了，她知道了毛主席领导的解放军是人民的军队，也是苗族人民的军队。多少年来，那有过军队保护苗族人的。老太婆心里一高兴，话也多了，她找着战士们说：“同志，你看我们村里人不都跑了吗？那些保安团（国民党匪军的地方武装）临逃跑的时候对我们说：‘解放军来了，你们这些苗子，都得叫杀光。老的活埋，小的杀死，女的……。’村里人听信了他们的谣言，都逃上山去了，我也害怕你们真要活埋我。现在我明白了，我去找人叫他们都回来。”
杨大妈从东家跑到西家，找着留在村里的老年人，叫他们去叫人们都回来。其实东家西家这几天看见的人民解放军，和杨大妈看见的一样，他们都一个跟一个地到山上叫自己的亲人去了。
躲到山上的人都回来了。他们知道人民解放军给谁家挑过水，给谁家种过地。给杨大妈种地这件事情人人都知道。他们原想，来了军队，苗家又来了新的大灾难，却没有想到是来了幸福。这一场虚惊过去以后，人们的心里都无限喜悦。
苗族人民最喜欢唱歌跳舞，一到过节或有大喜事，他们就在一块又唱又跳。两个村庄的人如果在一块跳过舞，这两个村庄的交情就特别亲密。我们连就决定开个军民联欢会，让连里的宣传组准备了几个舞蹈和花鼓等小节目。
开军民联欢会时，我们请村里有威望的人当主席。这本来是件很平常的事，但是在苗族同胞看起来，可是件翻天覆地的不平常的大事。开完会，全村的人都围着战士们，欢笑地谈论着他们对联欢会的感想，回忆起过去痛苦的生活。
国民党反动派歧视少数民族，把苗族同胞赶到大山上，不准他们下山。有时他们进城买点布，买点盐，东西和钱时常被匪徒们一齐抢光，说不定还要把人打死。他们有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盐，有些人根本没有进过城。他们说：“你们看得起‘苗家人’，你们叫‘苗家人’当主席；过去和汉人在一块，干什么也没有苗家的份。毛主席的大军来了，苗家才有了亲人！”
从这以后，我们和苗族同胞间的感情又深厚了一层。
苗家人当主席的事，很快传到周围的村庄，传到山上的上五村。上五村派代表到我们连里来，要求和我们联欢，要想看看对待苗家像自己人一样的毛主席的军队。
我们连的宣传组的同志去了，给他们表演了些舞蹈和花鼓等节目。上五村的人民高兴极了。他们不只因为表演的好看高兴，使他们最兴奋的是“大军”（云南人民到现在还这样称呼人民解放军）一请就来，“大军”真是看得起“苗家”。全村人都忙起来。杀羊，做饭，一定要留宣传组同志吃饭。宣传组的同志们谢绝了招待，没有吃饭就回来了。上五村的人很不高兴。照他们的风俗，请人家吃饭，人家不吃是最丢脸的事。从这以后上五村的村长一见我们就脸红，上五村的人也说“大军”让他们丢了脸，很不乐意。这件事直到以后传到马家邑，我们才知道得罪了上五村。怎么办呢？我们决定再去演一次戏，宣传一下“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宣传组的同志又去了，演完戏，就给他们讲：这个纪律是毛主席亲手订的，谁也不能违犯，所以上回没吃你们的饭；吃了就是犯纪律。这个误会解除了，我们这种严守纪律的精神，更使他们感动。但是他们总觉得要拿点东西报答人民解放军才满意。过了几天，上五村便送来了十只羊，说：“这不是你们拿的，是我们送的，毛主席没有说不准送礼。”这可给我和指导员出了难题。我们两个再三商量，总是抓头皮，请示营部，营部又向上级请示，一直请示到军政治部，政治部的指示是：要尊重兄弟民族的风俗习惯，礼物收下；他们生活很苦，不应使他们经济上受损失，调查羊的市价，用送礼方式把钱送去。这是好办法，我们照办了。我们收了礼，他们也不能不收礼。以后他们一盘算，总觉得不对头，可是再想不出好办法。过了很久，他们又做了一面写着“人民救星”的锦旗送给我们，我们愉快地收下了。上五村的人民高兴极了，觉得这才算是了却了心愿。
苗族同胞热爱人民解放军，他们知道人民解放军这样好，是毛主席领导的好。他们热爱毛主席，热爱人民政府。一九五○年的公粮任务一下来，我们驻地附近村庄的苗族同胞，便自动提出：“我们‘苗家’热爱祖国，要一天缴齐公粮。”村子里的人们都非常忙碌，争先往区上送粮食。有一个老大妈，把一口袋粮食放到路上，坐在地下哭起来。战士马迎春看见了，问她为什么哭，她说：“我们全村都愿意一天缴齐公粮，当爱国模范。我赶不上今天送到，心里难受。”我便派了一个战士帮她把粮食送去，她才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