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发者，青春焕发——记天津民间科技开发实业家慕山君 [复制链接]

第4版(经济)
专栏：

开发者，青春焕发
——记天津民间科技开发实业家慕山君
本报记者　肖荻
3月5日晚，夜寒袭人。刚刚跟意大利客商就合资办企业谈判回来的慕山君，在接待记者访问时仍洋溢着兴奋。这将是他内外联合开拓的第六个企业，而且产品将要打到国外去。4年前，他和妻子齐琳分别辞掉天津国棉一厂和工程液压件厂工程师职务，下乡办民间科技开发事业以来，真没想到有那么多山重水复，又有那么多柳暗花明。或许，这就是人生的真滋味！
始料未及的碰撞
1983年，离别铁饭碗从城市国营大厂到郊镇集体小厂，尚属罕见之举。一时，好心相劝和冷嘲热讽者兼而有之：傻瓜，财迷……
但，他们夫妇俩却是铁了心。他们醉心于一项事业：把取之不尽的海水变成给人以温暖的氯纶纺织品。在我国，氯纶是一种年轻的化纤。在合成纤维中它成本低，耐酸碱，不燃，保暖性最高，具有一定医疗作用，应用很广。但由于一些认识和体制上的局限，我国一些大纺织厂无暇一顾。慕山君许多这方面的研究成果多年来只能在实验室睡觉。大厂里人才堆积，而求才若渴的南郊咸水沽津南纺织厂又极愿开辟新产品，他们夫妇俩经反复申请来到这个小厂。
船小好掉头。被任命为正副厂长的他俩，挽起袖子和工人一起清理车间，安装机器，开发新产品，很快有了眉目。他俩热汗淋漓，可是心里痛快。但，很快他们发现：路，并不平坦。
这个由七八个街道小厂合并起来的乡镇企业有着许多难以触动的“传统”。他提出组建人才开发科和产品开发科，来大力提高职工素质，开发新产品，传统的声音是“还是归劳资科和生产科吧，多年如此”。他提出开展技术转让提高经济效益，传统的声音是“同行是冤家，为嘛砸自己饭碗！”他决定花钱为新产品作广告，传统的声音是“花那么多钱？卖不出去的东西才作广告啦！”而最胶着的症结是在党政分工问题上，作为厂长的慕山君决定请些经济顾问，买几台缝纫机，用几个临时工，接待记者采访……这些纯属行政事务，无不被一一追问：为何不请示支部？终于，在由于一位副厂长擅自改变工艺导致甲方全部退货、造成严重亏损时，主张对此严肃追究的慕山君却被反讥为“目无领导！”“氯纶根本不行！”兜头冷水泼来，使他夫妻俩痛苦不堪……
难道就此退却？不！他找到区、镇领导，坚决反对停止开发氯纶的主张，陈述中不禁声泪俱下。区委权衡各方意见，决定让群众来投票决定这个厂的命运。1984年5月12日，投票开始了……揭晓：全厂419人投票，418人选举慕山君继续当厂长。
他哭了。
到商品经济的大海里去闯
风暴带来反思。
新当选的党支书陈洪安开明豁达，全力支持慕山君的改革，同时也经常提醒慕山君夫妇不要急躁。
慕山君确是有一种紧迫感。乡镇小厂虽不象国营大厂那样有诸多条条框框，但因袭已久的小生产意识很难与周围商品经济的激烈竞争相适应。他痛感到，一向书生气十足的自己，要扭转这一切，首先要使自己成为一个够格的企业家。他深思，博览，勤于奔跑，逐渐摸索出一套技、工、贸、学结合的路子。
无才不兴。他联合咸水沽中学办了氯纶中专班。邀请天津市渤海开放大学在厂内办分校，组织40多位中层干部学习市场学、现代经营管理学、全面质量管理……
这些学习不但有助于他逐步推行重奖重罚的经济承包、有升有降的干部聘任等项改革措施，先后推出了人造毛皮、双面绒、筒子绒、内衣外套、护胸、护膝、防寒服等30多种氯纶新产品，而且在全厂鼓荡起一个急切的愿望：到商品经济的大海里去闯！
天津劝业场，顾客流，商品流，沸沸扬扬。慕山君带领十几名口才流利、彬彬有礼的职工在柜台上倾听评价、宣传产品。本厂2500多条狮牌氯纶毛皮裤两天内一抢而光，被顾客推为名列前茅的月季花杯奖获得者之一。慕山君又带领业务员在青岛召开氯纶产品订货会上广交朋友，了解各地市场潜力和穿着习惯。当场达成订货800多万元，这又是一个空前的胜利！
广泛的信息反馈打开了全厂的眼界。具有男人魄力的齐琳把一向散漫惯了的动力、维修人员组织起来搞出成套设备，许多地方要求转让。过去，一些干部、职工顾虑转让技术，砸了自己的饭碗，现在大家却纷纷集资，制造和出售氯纶产品设备，并转让技术。很快，氯纶产品在山东黄县、江苏吴县、河南新乡、吉林延吉……生根开花。职工们信服厂长这句话：
“有竞争，可以推动我们抓紧更新换代！”
不是吗，1984年，这个多年萧条的厂转亏为盈，1985年利润增长12倍多，1986年他们又推出第四代氯纶毛皮产品……
目光四射
横向联合为津南纺织厂开辟了新天地。
“荣毅仁当初是从纺织搞起的。王光英开始是从化工搞起的。现在，他们在国内外搞起了一大片企业。有志者，当如是！”
慕山君目光四射。到去年底，他们和天津经济开发区、大沽化工厂、远洋公司等联建的虹飞、文远、中联等公司相继问世，这些联合不但在原料、资金、技术上广收互通有无之利，而且在新工艺、新技术、新产品开发上有了更多的突破。在天津开发区开办的虹飞塑料制品公司，与清华大学高分子专家协作，搞出了成本低、韧性好的新型聚丙烯椅板，可节约钢材30％。
事业在升腾，生活多波澜。正当慕山君奔波在大西北冰天雪地开辟新市场时，一摞匿名信对他发出了最新的围剿……
他对此早有风闻，念头也很单一：查吧。不怕查。查清更好。与此同时，他早就递上了入党申请书，依然不变初衷。辞职下乡以来的种种波折启示他：鼓舞、指引甚至保护自己冲破三灾八难的不是别的，正是三中全会以来党的深入人心的改革、开放政策。自己如今身在“民间”，心却更理解和热爱党了。
事实如他所料。经南郊有关部门深入调查，给他澄清了问题。南郊区委书记王安邦亲自审阅材料、了解情况后，慨叹道：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能入党？去年12月23日慕山君在电话里通知记者：“30多年的愿望实现了！”他的声音喜极而微颤。
2月12日，中南海怀仁堂。万里同志在这里接见了5位来自北京、上海、济南、包头、天津的民间科技实业家。慕山君凝神倾听着中央领导同志关于科技体制要放开，科技人员要放活，要充分发挥作用的谆谆嘱托，心里燃烧着新的追求、新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