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策稳　人心定——1987年春在滕县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政策稳　人心定
——1987年春在滕县
本报记者　凌志军
1987年给123万滕县人的第一个印象，是大事多：政治上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经济上“压缩空气”。这就使得村谈巷议也多起来，七嘴八舌间，免不了有人问：农村政策会不会收？
从1月到4月
滕县，自古为鲁南重镇、“九省通衢”。如今县城的街市，车水马龙，道路拥塞，热闹的程度和一般中等城市相去不远。这里数百家工厂、商店、饭馆、旅社，大都为农民主办，其中76％属个体工商业户，而这些个体户还只是全县12000多家个体企业的很小一部分。
滕县的集体经济其实并不弱，但个体企业仍有后来居上之势。其总数在1986年已6倍于集体企业，工业产值的年递增幅度则高于集体企业2倍。个体企业的大发展，得益于近几年的改革开放政策。而对个体企业的政策，也是改革开放政策中比较敏感的部分。在滕县，个体户的心态甚至有政策稳定程度的“晴雨表”之称。有人告诉记者，1月份这里有些个体户委实慌了一阵子，但如今这种情绪已经不见了。原因何在？是因为县里已经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措施。
2月，县委召开县、乡、村三级干部大会，县委书记宣讲农村政策新文件。有两句话对稳定人心发生了决定性的影响。一是要坚决执行中央关于“农村不搞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政策；二是县里关于“支持个体企业发展”的方针不变。
3月，全县360名个体劳动者代表齐集县城。县政府8个局的领导前来与个体户直接对话。随后，工商局简化审批手续；公安局惩处敲诈个体户的人；建委提供经营场地……
4月，全县物资大交流。数里长街，设摊3300个，个体户占去3200个。第1天，大雨骤降，县委书记、县长和不少县机关干部赶来，帮助个体户搭篷布，加固商棚。人们从雨水中的干部身上看到一种确定不移的原则：放心大胆搞活经济，没错！3天大会，每天20万人围着3000多商摊讨价还价。交易额达3000多万元。真可谓“政策稳，人心定”。
“印象”不是政策
记者曾问过某地一位说政策要变的村干部，有哪一个文件上讲了这话。他说：“没有，不过是有个印象”。判断形势不是凭形势本身，而是凭“印象”，这是一件值得注意的事。
从滕县的情况看，农民中直接见到中央文件的并不多。问他们靠什么了解中央的政策，分住在两个村的刘玉兰和高继藻一律说：“主要听干部吹”。这两人分别经营着两个很兴旺的个体企业。两个人看上去同样精明，但心理状态明显不同。高继藻极力把自己的资产说得少些，并声称不再扩大工厂的规模。刘玉兰却在自己小小的院子里盖起一栋两层的新车间，她要扩大工厂规模。发生在这两个村的两件小事足以说明为何出现这种差别：高继藻那个村的干部对这个“地主后代”的致富有些不习惯，有一次便对高继藻说：“三中全会后就好了你们这伙人”；差不多同时，刘玉兰那个村的党支部书记来找她填写入党申请书，并且要求她在村里想法发展针织业。
这里面意味颇深。许多农民还在凭干部的态度来确定自己干什么和不干什么。他们接触最多的是乡村干部。因之，乡村干部对政策的掌握，对农民的影响极大。
县委书记徐广景深悟此中道理。近两年，县委和县政府的领导同志每星期四坐在一起研究政策在本县的实行情况，并把他们的认识及时宣传到乡村干部中去。这个办法在形势发生变化的时候，具有特别的效果。1985年至1986年打击经济犯罪，滕县对于有问题的100多人又是审查，又是公判，但全县干部照样一心搞经济。其中原因用一位乡长的话说，就是“政策界限清楚”。今年初，县委以更大的力气来抓政策宣传。记者4月份在滕县走乡串村，发现这里的乡村干部并不是怀着紧张的心情打听北京的消息。他们大都很有信心地谈论经济改革，这是一种可喜的新气象。
人心思“改”
为什么滕县能把稳改革开放的政策，人们搞经济的精力为什么比较集中？县委书记徐广景回答说，“人心思改。我们相信，改革是不会收回去的。”
“人心思改”，这是滕县这几年实践的结论。这个县工农业总产值1983年才排到全省第47位。但自那以后，滕县在改革中扶摇直上，1984年第8位，1985年第3位，至1986年已居全省第一。滕县人毫不犹豫地认为起飞的奥妙就是“改革”。
1987年春，滕县改革的气氛仍然很浓。物资局在考虑怎样开辟生产资料市场，乡镇企业局在研究4000多家乡村集体企业如何在改革中提高经济效益。“既然事实已经证明改革是唯一的出路”，县委书记徐广景说“滕县还有什么可动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