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幕早该收场的闹剧——李超林贪污受贿案始末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

一幕早该收场的闹剧
——李超林贪污受贿案始末
本报记者　吴恒权
今年4月中旬的一天，湖北省武当山下的百里车城十堰，容纳1400多人的东风剧场，坐无虚席。剧场门口被数百名没有拿到旁听入场券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上午9时许，身着藏青色法官制服的市中级人民法院院长黄祥光，在这个借用的“大法庭”严肃宣读最高人民法院对贪污、受贿犯李超林核准死刑的刑事裁定书。李超林伏法后，干部群众同声称快。一个罪行累累的罪犯，一条疯狂破坏改革的“蛀虫”，自编自演了一幕早该收场的闹剧，竟一度骗取了“能人”、“改革者”的桂冠，成了报纸上有名、电视上有影、广播里有声的人，是多么令人深思啊！
一个罪行累累的经济罪犯
今年42岁的李超林，早在湖北省郧阳地区汽车配件公司工作时，就开始了收受贿赂的犯罪活动。只是在调查时，被他施展手腕蒙混过关。后经一个同乡推荐，他认识了十堰市茅箭区副区长马忠诚。马忠诚见李超林会来事，仅7天就办妥了调动手续。当李超林听说五堰汽车配件经销部是个集体单位时，竟高兴地说：“是集体的我去，是国营的就不去。”原来，他打算到集体单位大捞一把。
1983年4月，李超林被调到五堰汽车配件经销部，带来了一份特殊的礼物。在这之前，他以郧阳地区汽车配件公司的名义，在湖北省汽车配件公司调度会议上订了三万多元的计划内汽车配件。调经销部后，他“借花献佛”，将这批货物运来高价出售，为这个不起眼的集体企业捞了一大把钱。茅箭区有的领导也因此认为李超林是会做生意的“能人”。不久，李超林被任命为经销部经理。一年之后，李超林谎报盈利38万元。于是，“改革者”的桂冠也随之而来。茅箭区的个别领导主张大胆任用李超林。经区委副书记、区长王金善提名，1984年6月，李超林被任命为区经委副主任，不到半年，又被提拔为区财办主任。直到李超林被捕之前，接受李超林贿赂的王金善、马忠诚还多次力荐他当副区长。
李超林步步高升，但始终没有放弃经销部经理这个在他看来能捞钱的位子。他说：“钱是捞来的，有钱不捞是个傻瓜。”随着职务和权力的升起，名声覆盖面的扩大，李超林犯罪的双手越伸越长。
1984年12月下旬，李超林与经销部副经理瞿道存策划后，指派经销部仓库主任魏建华用公款33600元从湖北车桥厂购买“东风”140型汽车后桥10个，利用被他们搞乱的管理，采用不入帐、不入库的手段，把货物拉到郧阳地区第一招待所院内。尔后，由李超林的侄女婿张崇海卖出，得款38000元，全被李超林贪污。
1985年1月，李超林利用他所在的经销部与浙江省上虞县三溪汽车配件厂素有业务往来的关系，对三溪汽车配件厂厂长王列东谎称：发奖金提不到现款，要王列东开假发票为他向五堰经销部骗取，事后“双方有利”。王列东按李超林的要求，开了一张假发货票，骗得经销部货款27600元，被李超林侵吞。
1985年1月，李超林以查帐为名，从经销部会计凭证中盗窃已结帐付款的三张收据，总金额为79016.64元，然后指使卖方人来经销部重收货款，并将款交给他。李超林的诡计被识破后，79000多元的款项贪污未遂。此外，李超林还挪用公款3.45万元。
李超林肆意贪污、挪用公款的同时，还利用职权疯狂地受贿。从1983年底到1985年8月，他在经营汽车配件中，以对方好处为诱饵，先后受贿彩色电视机20台、电冰箱4台、收录机2台以及金戒指、冷暖风机、手表、自行车、衣物等价值25000多元。
一条破坏改革的“蛀虫”
善于看风使舵的李超林，利用广大干部、群众希望改革、拥护和支持改革的心理，施展种种蒙骗群众、取悦领导的手法，极力把自己伪装成“能人”、“改革者”、“开拓型”人物。其实，他自吹的所谓“改革”，不过是一些经济犯罪分子惯用的手法。
在百里车城，随着现代化汽车工业的崛起，汽车配件经销这一新的行业也很兴盛。如今的车城，省办的、市办的、国营的、集体的、大大小小60余家汽车配件经销部遍布十堰市的大街小巷。这些企业中，有的资金雄厚，有的货物充足。李超林所在的经销部不过是一个管理混乱、偷税漏税、贪污行贿成风的乱摊子。然而，1984年8月，李超林竟在一次市里召开的会议上自吹经销部在全市60家同行企业中“夺魁”，谎称他经营17个月，交利税116万元。对这种厚颜无耻的自我吹嘘，当时就有不少人反感，更多的人则是十分怀疑。后经市审计部门审查，经销部经营34个月只盈利25万元，而偷税漏税却高达45万元之多。这就是李超林的“改革”。
李超林不止一次地介绍“注重信息，讲求信誉”的经验。有人讽刺地说：“李超林撒谎、行骗从来脸不红、心不跳”。李超林的经销部挂的是“十堰市五堰东风140汽车配件经销部”的牌子，他出售的产品绝大多数是外地的劣质汽车配件。他们还用假
“二汽”配件非法拼装10台汽车，冒充“东风”汽车卖出，既坑害了用户，也严重损害了“二汽”的声誉。
“五一”前夕，记者在十堰市访问现任经销部经理李冬凉时，他说：去年8月他被调来时，经销部面临经济危机、信誉危机，人心惶惶，企业到了破产的边缘。时至今日，只有40多人的经销部仓库积压产品价值370万元，积压的产品中90％非
“二汽”产品，有质次价高的，还有一部分接近报废。目前，经销部仍欠银行贷款180万元，欠外款、税收费、管理费130万元，尚未收回的货款80万元。看了这一串损失重大的数目，谁能说李超林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罪人？
搞乱帐目，浑水摸鱼。这是李超林骗取“改革者”桂冠的主要手段。李超林到处吹嘘他制定的所谓“现代化的管理纲要”、简化财务手续等“改革”的经验。其实，他减去了货物进出的审查手续。经销部的三个商品库不设商品明细分类帐，减去了会计帐上的库存商品总值，造成商品进销总帐残缺不全，财务混乱，有的款项是有帐无法查，有的甚至是无帐可查。他们一伙则乘机肆意贪污。
一张用金钱编织的关系网
李超林及其同伙在进行违法犯罪的同时，不惜用重金收买、拉拢的干部达30多人，结成了一个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在这个庞杂的关系网中，上有茅箭区区长王金善、副区长马忠诚，下有经销部副主任、仓库主任直至开票员，还有劳动人事干部和新闻工作者。这些人有的充当“保护伞”，有的写与事实不符的文章进行吹捧，还有的为李超林一伙通风报信、订立攻守同盟，对抗法律。李超林在他的自白中说：“用我的钱买他的权，用他的权捞我的钱。”这就是李超林编织关系网的罪恶目的。
十堰市茅箭区原区委副书记、区长，因犯受贿罪被判刑的王金善接受李超林送上门的彩电后，提李超林当区财办主任。
1985年8月中旬，经销部发运员因贪污公款67000多元被市检察院逮捕后，王金善预感到事情的发展直接威胁着他自己。为了赶走经销部的知情人，保护自己，他迫不及待地示意李超林
“整顿”经销部。李超林心领神会地辞退了临时工，赶走了知情人。紧接着的一天夜晚，王金善又窜到李超林家，暗示李超林转移赃款，进而订立攻守同盟。
在李超林等人编织的关系网中，原茅箭区副区长马忠诚也是一个重要角色。别看他是个有40年工龄和近40年党龄的干部，可近年来他却把党多年的培养和教育忘得一干二净。他在判刑后写的自白书中胡说：“当官靠后台，发财靠胡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互相利用、互相索取、互相给予好处”。于是，他利用手中的权力帮关系网中的人提干、提级、办户口、要招工指标。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马忠诚利用职务之便索贿、受贿9400元。
李超林等人被捕后，不学法不懂法的马忠诚自我安慰地说：“受贿不是直接贪污，而是间接贪污，责任要轻一点。”同时，“我为他们办了那么多事，他们总不会那样无情无义。”因而，他决意不交待问题。当市委、市纪委、检察院的办案人找他谈话时，他却拍着胸膛发誓：“我从来没有要过人家一分钱的东西，也没有一分钱的经济问题”。办案人员不得不拿出证据。当他在逮捕证上签字时，双手不停地颤抖着。他似乎第一次领略到法律的威力。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十堰市纪委、市人民检察院在清查、侦破李超林贪污、受贿案中，不辞辛苦，不怕疲劳，依靠政策和法律，攻克了李超林一伙订立的攻守同盟80多个，将李超林等人用金钱编织的关系网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