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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对待整理神话剧的工作——从“天河配”的改编谈起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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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1-11-04
第3版()
专栏:

严肃对待整理神话剧的工作
——从“天河配”的改编谈起
马少波
在戏曲改革工作中,不少艺人以至干部把神话和迷信混为一谈。有的剧团把“探阴山”、“关公显圣”、“连台封神榜”等迷信神怪的戏,错当作“神话戏”演出,一任迷信戏假神话之名贻害观众,甚至有人错误地认为“有神说话”就是“神话”;有的剧团演出神话戏,未能把神话戏中的迷信成分认真加以修改;有的剧团把“白蛇传”、“闹天宫”等神话戏当做迷信戏,强令停演。在神话剧的改编工作方面,有些同志虽作了不少努力,但也发生了一些偏差。
首先,是把神话现代化,用神话影射现代斗争。例如有人写“牛郎织女”,以郑里老人(真理老人)根据了科学法则,修炼镰刀斧头,教导牛郎织女劳动,送给他们工具等情节来宣传劳动创造世界。用耕牛象征拖拉机,喜鹊代表和平鸟,并将社会发展史的学习、治螟运动、反对美帝国主义侵略、土地改革宣传等许多内容都包括在内。或者将喜鹊改为和平鸽,穿插了和平鸽与鸱枭之争,用以影射目前国际形势。再如山东某剧团演出的“百花园”,以百花园的神比拟中国人民;东竹林的神比拟朝鲜人民;以猪老美为首的精怪,比拟美帝国主义。并以众仙给百花老人祝寿,猪老美幻变人形混进寿堂作为内奸,结果被众仙识破,隐喻镇压反革命;以猪老美率领众怪进扰东竹林,百花园的众仙援助东竹林将他打败,隐喻抗美援朝;当东竹林派人向百花园求援时,百花园还有两位仙人对援助与否展开了激烈的争论;猪老美被击败之后,又来了一个缓兵之计,派一个妖怪出面谈和,谈判中有“划线为界、互守信约”的台词,隐喻“三八线为界”。最后谈判不成,开打,众仙战败猪老美,闭幕。有的袭用封建统治阶级对于民间神话的纂改歪曲的说法,再加以不恰当的发挥,如上海有人根据“荆楚岁时记”所载:“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织杼劳役,织成云锦天衣。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絍。天帝怒,责令归河东。使其一年一度相会”的故事编剧,竟写成牛郎织女为了加强劳动观念,类似爱国公约的性质,夫妻每年相会一次,完全出于自觉自愿,据说以此鼓舞今人的生产热情,加紧抗美援朝。这是对于作为民族传统的神话的一种破坏,同时也是对现实斗争的一种歪曲。
另一方面,是正确地保持了原来的神话,但却没有对其中的积极的与消极的因素,加以分析、选择,发挥其积极的,亦即民主精华的因素;而抛弃其消极的,亦即封建糟粕的因素。其结果缺乏教育和鼓舞的力量。例如吴祖光同志改编的“牛郎织女”剧本,虽然比旧本有了很大的改进,在所有新编的“牛郎织女”剧本中算是比较好的,但仍然残留了“天河配”旧剧的庸俗成分;而且把作为青年劳动者象征的牛郎织女的性格处理得过于软弱无力,缺乏反抗斗争的精神,减低了牛郎织女神话的积极意义。
无疑的,以上这些情况,对于美丽健康的民间神话,是一种损害。所以这样,是由于作者对神话整理工作缺乏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与缺乏严肃的态度。
如众周知,神话是人类幼年期的产物,是古代人民对于自然现象出于强烈的好奇心理的一种大胆的探求,如对日月的进行,星辰的出没,山川河海风云雷雨的变幻,草木花卉鸟兽虫鱼的生长与死亡,所产生的一种天真的解释和美丽的想像;乃至当时社会生活斗争中的经验、理想和不平之鸣,也多寓于神话传说。世界各民族都各自有其初民的神话,中国神话的材料——虽然只是一些片断的材料——蕴藏于民间传说及散见于古籍的很多,成为中国古代文学口头文学中色彩鲜艳的部分。例如“女娲补天”的故事:“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炎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幼,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苍天补,四极正,淫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见“淮南子、览冥训”)这一段洪水神话表现古代人民的想像够多么辽阔!改造世界的魄力和胆量够多么强大!比起北欧神话所说的“神奥定杀死了冰巨人伊密尔以后,将他的头盖骨造成了天,又使四个最强壮的矮人立于地之四角,撑住了天,不让天崩坠下来”的故事,不仅是很有趣味的巧合,而且是毫无逊色!再如“大禹治水”、“鲁班造桥”、“嫦娥奔月”、“牛郎织女”、“白蛇传”、“孙悟空大闹天宫”等等神话,都是多么健康而美丽!虽然古代人民对于宇宙秘密的探求,今天看起来十分幼稚可笑,以自然科学的尺度去测量,简直是荒诞不经;但是在远古时代,这一切天真的解释和想像,却表现了人类幼年期的惊人的智慧!我们看到近代科学上飞行的成就,不能不尊重我们的祖先当他们企图战胜野兽的时候,所发生的长了翅膀或驾云腾雾在天空中飞行的幻想。因此,在修改或编写剧本时必须注意区别迷信与神话,因为神话大都是古代人民对于自然现象之天真的幻想,或对人间社会的一种抗议和对理想世界的追求,这种神话非但无害,而且是有益的。
迷信戏或者有些戏的迷信成分所以应该否定,就是因为它是宣扬宿命论,给人民以迷信的毒素。封建统治阶级关于阴曹地府循环报应的安排,与古朴纯真的民间神话,是有着严格的本质的区别的。特别是通过戏剧表演来恐吓和麻醉人民,诱迫人民相信命运,从思想上就范,听天由命,是应该反对的,旧剧“滑油山”就是最坏的典型之一。
在旧剧里,有些剧本是神话和迷信夹杂在一起的,这需要加以缜密的区别。如京剧“宝莲灯”(包括“劈山救母”)虽然其中包含一些神怪迷信成分,但基本内容却写出了社会问题和家庭问题,正因如此,现在“舍子”、“打堂”还在流行。整个“劈山救母”如把迷信部分删除,可以改成一个反封建压迫的神话戏的。试想把一个无辜的女人活活地压在华山背后,对于封建压迫是多么强烈的写照!而青年一代可以把高达千仞的山岭劈开,拯救苦难,又如何象征着中国人民坚强的斗争意志!最近在京演出的越剧“宝莲灯”,虽然还有若干缺点,基本上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尝试。
神话或者有些戏的神话成分之所以应该肯定,就是因为它是表达了人民的心声,通过了类似神怪的形式,给人民说明一种积极思想。如“火焰山”、“闹天宫”之对于封建统治的反抗,“白蛇传”、“天河配”、“柳毅传书”之反对封建思想,“中山狼”之批判无原则的博爱等。在旧社会中,反动阶级不允许人民讲道理和懂道理,因而许多不平之鸣往往借重于神话形式表现出来。
有的戏不全是神话,而有一点神话成分的,也常被误认为是“迷信”。如“梁山伯与祝英台”中的双蝴蝶,这是神话,不是迷信。因为这只是通过梁、祝的化身,“比翼双飞”,来象征对于封建压迫的抗议,正如“布谷鸟”的民间传说一样,同是表现人民的斗争意志,是光辉的民族艺术成就,不应当作迷信看待。
神话与民间传说不是同一个东西。整理民间神话或传说不应伤害其中美丽的情节和纯朴的想像,而应充分发挥其中积极的因素,抛弃其消极的因素,使其更健康,更美丽,这决不是“为神话而神话”,或“为艺术而艺术”。这与把神话“现代化”的处理,也有着原则性的区别。
杨绍萱同志在他的“论为文学而文学、为艺术而艺术的危害性”(载十一月三日本报)一文内却否定了以上的这种看法,他认为可以用神话来影射现实,反映抗美援朝,保卫世界和平等等,并且竭力这样提倡。我以为是不妥当的。杨绍萱同志甚至认为反对借神话反映抗美援朝,就是反对抗美援朝,就是替杜鲁门说话,更是完全没有理由的!这是很简单的常识。譬如我们写抗美援朝的作品,反对把敌人简单地骂成乌龟,反对用谩骂代替战斗,以端正我们的创作态度,正确地运用文艺武器,难道不是为了加强战斗!这难道真是像杨绍萱同志所说的“打击了革命而便宜了敌人”吗?这难道是像杨绍萱同志所说的不拿神话反映抗美援朝就是“资敌”,就是“不允许动一动帝国主义杜鲁门”吗?只不过是对你的作品提出了一点批评的意见,竟至于把自己的同志推到敌人方面去,杨绍萱同志这种无理的态度,是非常错误的!
杨绍萱同志举毛主席在某次讲话中曾用“愚公移山”的譬喻为例。杨绍萱同志说:“在这个神话故事里,愚公所要移的是太行、王屋二山。毛主席说:‘我们要移掉这两座大山:一为封建主义之山,一为帝国主义之山。’这不是‘借神话影射现实’吗?”毛主席在讲话中用譬喻,这是“借神话影射现实”么?我们认为这是借寓言故事解说现实,正如列宁、斯大林常常借艺术文学的说明之助来加强自己的论据,赋予它们以鲜明性一样,就是所谓“说理著文,非喻不醒”。以“愚公移山”的寓言为例,说明劳动人民改造世界的顽强意志,这与杨绍萱同志借神话反映抗美援朝的“理论”完全是两回事,这之间有什么相同之处呢?我们文艺工作者深入群众,体验生活,常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比喻决心,如果我们编成剧本,就允许以老虎比拟工农兵,以虎穴去比拟工厂、农村和部队了吗!这种不正确的辩护,完全证明了杨绍萱同志思想上的混乱。以历史影射现代已经不可,何况神话!据说有的同志这样说:“以历史影射现代有甚么不可以呢?鲁迅先生的‘故事新编’、郭沫若先生的‘屈原’不都是影射现代的吗?”这种说法,是完全错了的,这是没有想到鲁迅先生写“故事新编”、和郭沫若先生写“屈原”的时代是什么时代!现在又是什么时代!鲁迅先生和郭沫若先生不懂得历史科学么?不,他们对于历史科学比我们懂得太多。他们那时处在黑暗势力统治下面,没有言论自由,很困难公开宣传革命思想,显然的,他们写历史故事和历史剧本,是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中对敌作战的方式之一,目的不是为了写历史,而是假借历史透露一线阳光,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甚至过去艺人在戏曲演出中的“插科打诨”,对于时政世俗,喜笑怒骂,冷讽热嘲,都有着一定的进步意义;但在今天,在给革命文艺家以充分民主自由,仅仅不给反革命特务分子以民主自由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宣传革命思想,又有什么隐晦曲折的必要呢?难道还有人限制你去宣传抗美援朝么!那又有什么理由必须借历史去影射抗美援朝,借“插科打诨”去宣传抗美援朝呢?又有什么理由必须借神话去转弯抹角地反映抗美援朝呢!杨绍萱同志说:“现在有这种说法:‘写抗美援朝就写抗美援朝完了,何必一定要在神话里写呢?’现已证明这是不正确。”我们主张正确地真实地反映抗美援朝,反对以神话去歪曲抗美援朝,难道不是正确的么!事实证明:错误的不是别人,而恰恰是杨绍萱同志自己。
严肃对待整理神话剧的工作,我们必须反对将神话现代化;必须确定较好的神话剧目,有计划地加以整理和上演,克服与防止迷信神怪戏借神话之名任意上演的现象。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戏曲工作者必须将主要的精力集中到表现现代题材,而不要把编演神话戏作为一种逃避现实的出路。中国丰富的历史事件中,有现实教育意义的题材是很多的,例如农民革命的历史题材就是。特别是现代人民斗争生活的题材,更是丰富无比,应该以此作为主要泉源,创作人民戏曲,坚持人民戏剧创作的正确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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