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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茅盾先生的一次组稿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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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7-06-06
第8版(每周文摘)
专栏:

向茅盾先生的一次组稿
30年代中期,我在杭州主编《越风》月刊。作为编辑,总免不了要约名流撰稿。雁冰先生(即茅盾)当时已是名流,当在约稿之列。1936年春节刚过,我去上海,首访夏丐尊先生于虹口。向夏约稿,我抱有“一箭双雕”之意,除请丐翁写有关弘一法师的轶事外,并转托代求沈雁冰先生早日赐稿。我把沈的复信掏给夏先生看时,丐翁蹙额曰:“雁冰倾全力于小说,要他写掌故之类文笔骤易,确亦有其扦格之处;不过信我一定给你带到!”
斯时我还未到而立之年,而沈先生颇能洞察年轻人的心理,会面时便一见如故地问道:“《越风》每期能销多少啊?经费从何而来?创刊号中所列赞助人名单,中央及省之显贵累累,虚耶?实耶?开办费谁掏的腰包?真正拿主意的为谁?”假如在别人面前,我可含糊其词,而在沈先生面前,只能如实相告,说开办费是邵力子先生拨的(邵时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一年为限,逾期须自力。《东南日报》社长胡健中实主其事(胡、邵有师生之谊)。编辑方针邵认为:“由于一家言太浓太偏,均作旧报纸论斤回炉,浪费公帑,莫此为甚!《越风》不谈政治,取稿不分党派,力求言之有物,雅俗共赏。”沈先生听了我的陈述,微笑颔首,最后谆嘱:“古也好,今也好,古今原可相通,看你是怎样编?怎样写?最要紧的是赶上时代!达夫居杭,此人才情横溢,奖掖后生,尤热情诚挚,你可向他多请教!”
数月后,沈先生赐我以《辛亥年的光头教员与剪辫运动》一文,文中对青年时代沈德鸿
(茅公原名)在学校中的活跃情状,历历如绘。特别是赠给舍监(相当于后来的训育主任)的一份“厚礼”,更是耐人寻味。原来,用红纸包装得四四方方的“厚礼”,里面躺的是一只死鼠。尤使舍监若五雷轰顶的,是题在红纸上的文字:“……于是鸱得腐鼠,鹓?过之,仰而视之曰:‘吓’!今子欲以子之梁国吓我邪?”引自《庄子·秋水篇》的数语,不禁触及了受“礼”的灵魂。他为什么要以如此辛辣的实物与词句讽刺舍监呢?这要怪舍监的不识时务,虽然黄龙旗换成了五色旗,可是舍监对大清还有余恋,摆出学友的威势,不让诸生在自修时间有自由活动的权利。沈德鸿虽因馈赠“厚礼”被除名,但他的想象力之丰富,懂得“古为今用”的扎实根底,确已显示了他的非凡才华。
事隔半世纪余,回忆斯人之风采谈吐,犹荧屏之在目……
(摘自5月16日《浙江日报》 黄萍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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