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代留学生对祖国的贡献 [复制链接]

第5版(理论)
专栏：

近代留学生对祖国的贡献
李喜所
从鸦片战争到五四运动前后，我国青年负笈海外留学的约4万多人。按时间先后和不同特点又可分为4个时期：即洋务运动时期的留学欧美；二十世纪初年的留日热；清末民初的留美高潮；五四时期的留法勤工俭学。无论哪个时期，绝大多数留学生都刻苦求学，追求光明，为祖国的独立、民主、富强作出了贡献。
1872到1875年，清政府曾派120名幼童赴美留学，由于顽固派的反对，没有完成原定15年的留学计划，中途撤回，并受到了清廷的歧视。但凭着他们火热的爱国热情和多年的努力奋斗，大多成长为政界、军界、商业界的知名之士，或工厂、企业、铁路、矿山的技术骨干。例如邝炳光在直隶、山东、湖北从事各种工程建设，并将研究的成果写成《金银冶金学》一书，具有较高的学术水平。邝荣光是开平煤矿的著名工程师，曾绘制了《直隶省地质图》和《直隶省矿产图》，是我国最早的近代式的地质图。中国的电报、电话事业也多由这批留美生开创。他们在上海、天津、湖北、福州等地建电报局，装电话线，还在电报学堂培养技术人员。梁金荣是江西电报局的创办人；程大业是黑龙江满洲里电报局的筹建者，在那里工作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特别在近代中国铁路的建筑中，这批留美生贡献尤多。他们活跃在沪宁、津浦、粤汉、京沈、京张等线路的建设上，多为经理、总办、工程师或董事。至于詹天佑为中国铁路所作的贡献，更为人称道。从1888年之后，詹天佑的全部心血用在铁路建设上。他不顾英国、日本、德国等外国工程师的多次失败，经过艰苦努力，设计和建成了滦河大桥，成为由中国工程师指挥建筑的第一座近代化桥梁。1894年，英国工程师学会因此选他为会员。从1904年开始，他主持修建京张铁路，突破了一道道难关，终于1909年建成。这比原计划提前了两年，还节约经费28万两白银，真正实现了詹天佑提出的花钱少、质量好、完工快的奋斗目标。他所著的《京张铁路工程纪略》，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在福州船政学堂和天津北洋水师学堂工作的留美生还参加了1884年的中法战争和1894年的中日甲午战争。他们技术熟练，作战勇敢，一些人以身殉国。在中法战争七星塔战役中，留美生打得很顽强，其中杨兆楠、黄季良、薛有福、邝咏钟壮烈牺牲。在甲午黄海大战中，陈金揆任致远舰大副，他和邓世昌紧密配合，冲锋陷阵，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沈寿昌、黄祖莲两位留美生也在战斗中牺牲。此外，活跃于外交、教育、文化界的留美生也有独特的贡献，有的人为中美文化交流做出了成绩。留美生蔡廷干用英文著有《唐诗英韵》，1930年在美国出版，促进了美国人对中国古典诗歌的了解。他晚年还写了《老解老》（研究老子的著作），在美国也有一定影响。邝其照编的《英文成语词典》，1881年在纽约出版后，至今仍为美国学者所参考。
1877年清政府陆续派80多名青年往英国、法国等地学习军事技术。这批青年学习极为刻苦，归国后，直接为中国近代的国防建设作出了贡献。刘步蟾在欧洲留学时就成绩优异，归国后任北洋海军的右翼总兵，海军的编制、章程和主要技术指导大多由他负责。左翼总兵林泰曾也是留欧生，对北洋海军的建设出力也很多。北洋海军的12艘主要船舰的管带（舰长），有7艘由留欧生担任。他们训练有素，作战勇敢，在甲午黄海大战中表现了可歌可泣的爱国主义精神。靖远管带叶祖珪沉着坚定，机动灵活，战斗到最后一刻；超勇管带黄建勋与船舰同归于尽；来远管带邱宝仁在船上起火后还坚持发完最后一颗炮弹；经远管带林永升冲锋在前，壮烈牺牲；林泰曾、刘步蟾表现更为坚定，最后在敌舰围困下服毒自杀，“船亡与亡，志节凛然”。另有一些留欧生归国后到福州船政局工作，他们成立了一个工程处，负责全厂的技术指导，并逐步辞退了外国技术顾问。经过刻苦努力，他们造出了由我国自行设计制造的当时最大的一艘巡洋舰——开济号。后来的主要船舰制造皆由工程处设计，逐步涌现了一批造船专家，其中以在留学时就成绩优秀的魏瀚最著名。留欧生还组建了鱼雷车间，在制造火药、炮弹、水雷、炼钢等方面，也有突出进展。他们是中国军事近代化的一批先驱者。留欧生中还涌现了严复这样的翻译家和思想家，马建忠这样的外交家和语言学家。
如果说洋务运动时期留学生的贡献主要在科学技术方面，那么，二十世纪初年的留日学生运动则侧重于政治斗争。面对清廷的腐败和帝国主义掀起的瓜分中国的狂澜，留日学生急于寻求的是救国良方。李大钊1913年入早稻田大学政治本科学习，1915年初参加留日学生反对日本提出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的斗争。鲁迅1902年赴日留学，就是在“灵台无计”情况下的一种选择；秋瑾泛舟东渡，也是为了“求良策”；黄兴、宋教仁、邹容、陈天华无不是从政治斗争出发往日本留学的。留学生一到日本，急于寻求的是新知识，他们跑书店，参加集会，听演讲，探讨中国如何才能振兴起来。他们办了许多报刊杂志，介绍和宣传欧美及日本的新理论；同时还组织了好几个翻译团体，翻译种类繁多的各种图书。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史学、哲学、文学、社会学及“社会主义”等许许多多新理论，通过留日学生之手，介绍到了中国。他们创办刊物之多，译书之广，在世界留学史上也是不多见的。中国的话剧也是由留日学生介绍过来的。在对新知识和新理论的追求中，留日学生的思想空前解放。他们运用资产阶级的民主学说，严厉批判中国的封建专制主义，揭露清廷的腐败无能，抨击帝国主义的侵华罪行，而且努力探讨反清革命的理论、方针和道路。在资产阶级民主思潮占主流的情况下，留日学生中出现了国粹主义、无政府主义和“社会主义”等各种思想流派，并由上海向国内广泛传播。二十世纪初年中国人思想的解放，主要是留学生推动的。这就为辛亥革命的发动奠定了思想基础，同时也为这次革命准备了领导骨干。孙中山在日本组织同盟会，就是以留日学生为基本队伍。1905至1907年，有数可考的同盟会员379人，其中留学生354人，90％是留日生。各地的反清武装起义，留日学生也是重要的组织者和领导者，其中有不少人慷慨捐躯。1911年4月27日的黄花岗武装起义，留日生是主要发动者。林觉民在起义前写的那封充满爱国激情的《与妻书》，一直鼓舞着热血青年为祖国献身。黄花岗72烈士中，有8名是留日生。武昌起义后，各省的反清义举，也大多由留日学生发动。因此，留日学生运动直接为辛亥革命准备了坚实的基础。孙中山这样评论说：“本党从前在日本组织同盟会所得的会员，不过一万多学生，他们回国之后，到各省去宣传，所以辛亥年武昌起义，登高一呼，全国响应，不到半年，就收全国就统一的大效果。”
和留日学生不同，清末民初的留美青年主要从事“科学救国”。他们到美国后，刻苦钻研各种新型科学，努力撰写学术论文，还办有《留美学生年报》、《留美学生季报》，成立了几十个学生团体。留美学生那种艰苦求学的毅力和可贵的团结精神，常受美国友人的赞誉。从1917和1918年所汇编的《游美同学录》看，这批留美生中90％以上的人获学士学位，一批人获硕士和工程师学位，有35人获博士学位。硕士周厚坤曾获美国航空学会奖，写出了很有水平的学术论文《航空机振动促进法》；硕士吴祖耀曾得化学奖学金，发明“测定炭质之新法”；朱文鑫在数学上造诣颇深，著有《积分方程式》和《代数图解》二书；王宠佑对采矿很有研究，撰著了《锑矿》和《中国地质矿产全书》，后成为近代名声卓著的矿学家；杨光弼的学术论文《新发明之重量的分析铝与锌锰铁钴镍等新法》，在美国化学界颇有影响。为了提高中华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留美学生在1914年组织了“中国科学社”，创办了《科学》月刊。这个杂志坚持了三四十年之久，共发表了三千多篇学术论文，是中国近代影响最大的一个自然科学刊物，对中国科学事业的发展和人民科学知识的提高，有难以估量的贡献。中国科学社的各种活动生动有趣而收效显著。他们译书、举行学术演讲、进行技术咨询、搞科学成果评奖、办研究所、建实验室、组织科学旅行团、主持中外科学文化交流，还建有博物馆和图书馆等。他们在北京、上海、南京、广州、杭州、苏州、重庆、沈阳、青岛等地都设有社友会，几乎影响了全国。这个学术团体，不仅造就了一批科技专家，而且推进了科学知识的普及。科学社翻译的《人类生物学》、《水利工程学》、《最近百年化学的进展》、《爱因斯坦与相对论》等，开拓了许多科学工作者的思路；他们出版的科学丛书，如赵元任的《中西星名考》、吴伟士的《显微镜理论》、李俨的《中国古代数学史料》等，都有较大的影响。中国科学社对近代中国科学的发展有不可磨灭的贡献。清末民初的留美生中也因之涌现了一批科学家。中国近代许多新学科的创建，十之七八来自这批留美生，侯德榜、竺可桢、茅以升等则是他们中间的杰出代表。
1919年前后兴起的留法勤工俭学运动，正值中国旧民主主义革命向新民主主义的转变时期，留法勤工俭学生自然以追求真理、学习马克思主义为主要目标。这批青年克服困难的勇气和追求新知的迫切性是惊人的。他们白天劳动十几个小时，晚上还坚持学习到深夜。他们既要过沉重而艰苦的劳动关，又要过外语关和学习关。但他们劳动不忘考察社会和研究世界风云变幻，把读书和探索中国彻底解放的道路紧密结合起来。蔡和森到法国留学后，几个月内就“猛看猛译”了100多种马列主义的小册子，还组织大家一起学习《共产党宣言》，讨论中国革命的指导思想和具体步骤。他对社会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信仰主要是在留法勤工俭学中确立的。周恩来和赵世炎等人也是在留法期间广泛研究各种思想流派，刻苦钻研马克思主义的理论，从而坚定了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周恩来还特别注重实地考察和研究世界局势，并撰写旅欧通信，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当时他已认定实现社会主义是世界发展的必然趋势。在学习马克思主义的同时，留法勤工俭学生还开展了一系列的政治斗争和组织各种革命团体，锻炼了他们的政治才干和组织能力。他们在1921年组织发动的“二八运动”、反对中法秘密大借款和进占里昂中法大学的斗争中，表现了勇敢的斗争精神和卓越的组织才能。在留法勤工俭学生中，不仅涌现了一批早期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家和宣传家，而且成长起了不少革命的政治活动家。留法勤工俭学运动最直接的贡献是两点：一是传播了马克思主义；二是涌现了革命英才。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中，有不少来自留法勤工俭学生。所以，留法勤工俭学透露了中国革命的新曙光，为新民主主义革命打下了基础，是中国革命进程中光辉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