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大使下乡记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科技大使下乡记
新华社记者　洪岩
1987年春，人才荟萃的上海交通大学和资源丰富的浙江省上虞县，结成了星火联合集团。点燃这个科研生产联合集团“星火”的是交大高级工程师任世瑶和他的同行。
任世瑶14年前被病魔推到了上虞县小坞村的母亲、妹妹身边养病。多年设计的风机，大工厂不生产，小工厂要收高昂的试制费，也象病魔一样折磨他。而本地农民脱贫需要工业，出于乡情，他开始教热心办厂的乡亲生产中国第一台风机。
他经常往返于上海与上虞。设计、绘图、放样，校舍房子小，他就晚间拉开办公室桌椅，伏在地上工作。为把洒满汗水的冷却塔设计变成玻璃钢产品，他在联丰玻璃钢厂吃尽了苦头：芦苇荡蚊声如雷，曹娥江汽笛长鸣，汽车喇叭不绝于耳。星期天食堂不做饭，得自己淘米烧饭当厨师，一间办公室兼宿舍，还成了灶间。
任世瑶眼里看着冷却塔试制，电话里指挥着风机生产，手里还研究着电机改型、改速、改极。随着风机、冷却塔、电机三家姐妹厂的诞生，中国第一个冷却塔专用风机和电机配套产品问世，填补了我国机械史上一个空白。
大地有高山峡谷，人生有幸福与不幸。冷却塔专用风机进入上海科学会堂、北京十大饭店后，任世瑶也名享京沪，而与荣誉同步而来的却是不幸：人们怀疑，任世瑶得不到大量钞票，能为千里之遥的小工厂跑破鞋，累弯腰吗？过节，他母亲捎来油，亲友送来副食，又成为怀疑的根据。学校领导想推荐他当劳模和给予机会难得的一次提级，都被人卡住了。对此，胸怀坦荡的任世瑶却一笑置之：“工资不增干劲增，舌头怎会舔倒人！”
这之后，他被借调到上海节能办公室，成了上虞三家企业的驻沪“大使”。京沪居民因风机噪声与机关、工厂发生的冲突，使他开始了新的研究：降低风机噪声和耗电量。
试制低噪声节能风机的难点，都在“智慧海”中消失了，风机专家本领再大也啃不动关键部位“动平衡”。机械系动平衡专家、高级工程师樊启泰应声而至，甘当他的“配角”，甘住草棚、通铺，白天黑夜攀缘在冷却塔上测试噪声。
交大的动平衡测试机用不上，樊启泰研制出一套简单适用的动平衡系列装置，为工厂省钱一万多元，首创一套国内没有、国外少见的科研设备。由于声源上降低噪音的需要，研究生院副院长、教授张重超、动力机械系副教授朱士逖也走进了这个行列。
上海节能办、环保局鉴定通过了低噪声节能风机、冷却塔。这种风机产品进入上海宝钢后，主人用它和日本富士通风机比赛。冠军属于谁？宝钢能源部当了裁判，风量、全压、功率、转速记分结果，富士败北了。任世瑶首开上海、浙江重大科技成果奖纪录。
纺织工业部引进一台瑞典“罗代”风机，作为全国推广产品，要上虞风机厂生产。任世瑶分析和论证了这台风机的数据，结论是：耗电量超过了国家限额，不能生产。
为优化纺织风机的设计，他抱着测试仪器，爬上了无锡纺织厂的屋顶。忽然，轰隆一声梁断瓦塌，仪器掉进了深窟窿。他没抓住仪器，人却栽了下去。医院一检查：骨折。
他腿上打满石膏，没等伤治好，他按身围尺寸，请人做个月牙形小桌子，坐在床上绘制纺织空调风机图。试制时，他拄着单拐，一瘸一瘸到车间指导。一台比“罗代”节电40％的纺织空调专用机试制成功了。
不久前，三家“百万富翁”迎接四位“科技大使”的吉普车，代替了昔日的三轮卡，现代式楼房、餐厅，代替了草房寒舍。风机厂大油画上、联丰玻璃钢厂展览照片上的任世瑶、樊启泰、张重超、朱士逖，既是历史的见证，也表露了农民对他们的感情。三家工厂反映，教授们不怕苦，不摆架子，不卖关子，不留一手，我们信得过！
穷乡僻壤的上虞，经济振兴，人才倍出，震动了杭州湾，传遍了绍兴平原。一家家工厂来求救了。上虞、交大星火联合集团，科研与生产联姻的雪球，在杭州湾越滚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