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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探求真理的讲台——记浙江“马克思主义讲演团”三位青年理论工作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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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7-06-26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

走上探求真理的讲台
——记浙江“马克思主义讲演团”三位青年理论工作者
本报记者 高海浩
3月的杭州,一支由3位青年人组成的浙江省团委“马克思主义讲演团”应运而生。他们巡回于一所所高等院校,与大学生开展哲学对话,发表哲学演讲,对流行于大学校园的西方哲学思潮分析、解剖、评判……
他们的演讲触动了同龄人敏感的思想“热点”,他们的举动引起了社会的关注。
这3位青年是:27岁的孙荣根,共青团浙江省委宣传部干部;23岁的吕竺笙,浙江财经学院马列主义教研部教师;25岁的陈寿灿,浙江省委党校研究生、财院教师。
作为3个年龄、经历和气质各不相同的青年,是什么驱使他们选择了共同的信仰,又是什么使他们携手联袂,走上探求真理的讲台?
在一次次演讲之余,这3位先后毕业于北京大学哲学系的青年敞开心扉……他们用各自不同的思想经历,回答了一个共同的问题:唯有确立了正确的思考方式,才能铸造出打开真理大门的钥匙!
抛弃吧,情感的判断
——哲学的思考之一
吕竺笙:哲学的思考不需要“情感的判断”。我常常想起这句话。
我考入北大哲学系那年正好18岁,对人生观的选择特别敏感。面对林林总总的哲学代表人物,我先是被萨特,后又被尼采、叔本华吸引了,他们讲得最多的就是人生哲学。什么“自我选择”、“自我奋斗”、“自我解脱”、“自我超越”,等等。读起来十分新鲜入耳。尤其是同其它哲学著作相比,尼采的文笔很独特、很优美。
一种感情上的亲近,使我迷上了尼采、叔本华。后来,有两件事使我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1985年,北大学生闹起学潮。当时我觉得这是一次“自我奋斗”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参加了,还撰写一些文章。学潮平息后,学校收到各地的很多来信,都批评我们、责备我们。我感到自己仿佛被社会遗弃了,痛苦和孤独感油然而生。后来,和我感情很深的祖父突然病危。在他弥留之际,我守护在他的床头。不知怎么,我又联想到尼采所说的生与死的体验,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和孤独再次涌上心头。我陷入了人生虚无的境地,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自拔。到叔本华的书上寻找答案,他说的那一种解脱办法是难以接受的:“绝食自杀”。
我开始怀疑尼采、叔本华的哲学,慢慢摆脱情感的支配,使自己冷静下来,用理性的思考去重新认识、重新鉴别。我越来越感到尼采、叔本华的哲学是混乱的、矛盾的、不科学的。比如尼采认为人生是痛苦的,但他没有开出解脱痛苦的“药方”。只是说,就算人生如梦,你也应去做这个梦。连他自己的一生都是在痛苦和孤独中度过的,并未从悲观的梦魇中解脱出来。再说叔本华,他认为人要完善,就得“禁欲”。但作为一个人生哲学家,他自己的生活并没有履行自己的哲学,而是沉湎于酒色……
一番冷静的思索后,我真正选择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感到它确实科学博大。只有马克思,第一次把人与社会联系起来进行考察,开出了解放人、解放全人类的“良方”。我终于明白: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起点,正是尼采、叔本华哲学的终点!
我不再把尼采、叔本华的哲学思想当作崇拜的信条,而是作为研究解剖的对象。我的毕业论文,就是选择了“中国的尼采”——庄子哲学,围绕这个问题,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进行评述。
轻信,是走向迷途的开端
——哲学的思考之二
陈寿灿:我认为,怀疑,往往导致轻信。而成熟的标志,则是由怀疑走向科学的理性。
1979年我刚进大学,正赶上所谓的“民主竞选”。那种场面,那种气氛,使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新奇和兴奋。尤其是那些“民主”、“自由”的演说,常常令我兴奋不已。在我当时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那样的演说使我如此激动。
这次“民主竞选”搞过了头,被否定了,也留下了许多令我不解的问题。有一次,我向一位老教授谈起自己的苦恼。没想到,那位老教授说:别迷信那些“新东西”,那都是从17、18世纪的西方哲学书里搬来的。当时,我很震惊。我从怀疑社会、怀疑制度,走向怀疑自我。我要寻找真正的个性,寻找从梦里回来的世界……
问题的答案何在?在老师的辅导下,我开始系统地学习马列原著,也找来萨特等存在主义的哲学原著进行细读,反复琢磨。我觉得,判断一种哲学思想是否科学,应该看它的整个体系和内涵,而不是它的片言只语。经过一段时间,我感到问题越来越多。比如萨特十分强调“个人选择”、“绝对自由”。但什么叫“个人选择”、“绝对自由”?怎样去实现?萨特自己也解释不一,不能自圆其说。我又发现:萨特在他的后期,十分推崇马克思主义哲学。他说,只有马克思主义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唯一哲学。他还想把自己的哲学研究靠近马克思主义。
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当萨特自己终于愿意向马克思主义靠拢之时,我们却还在盲目崇拜他过去的哲学。
我清醒了,也感到自己成熟了。我真正信奉了马克思主义。1986年,我考上了硕士研究生。那时,讲起马克思主义似乎不太吃香,但我坚持选择了自己的研究课题:“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人类学”。我觉得,对马克思主义,我们的认识还很浅,了解很不够,研究太少了!
面对现实,那是哲学的土壤
——哲学的思考之三
孙荣根:书本的结论是理想的,而社会的现实往往非理想。这是我们这一代人常常遇到的矛盾。在这个矛盾的漩涡里,我曾经付出过沉重的代价。
我是在农村长大的,当过生产队的会计,也体会过农村的贫穷落后,因此对改革抱有极大的热情。同时,我又对目前存在的不正之风切齿痛恨,有几次还亲身抗争过,都以失败告终。所以,我是带着焦虑的心情和对改革的探求考上大学、叩响哲学大门的。
一到大学,我什么书都看,一直把兴趣集中在社会主义国家的改革问题上。书本的结论加上以前对社会的浅显体验,使我对改革,特别是政治体制改革,往往急于求成。态度积极而不科学。
1985年,北大出现学潮。当时我是学校学生会常务副主席。我没有充分考虑现实条件,以学生会的名义,起草了一份告校长和同学书,提出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改革要求。还召集全校各系学生会主席开会,要大家举手表决通过,准备广为印发。那时,团中央和学校的领导都来做我的工作,要我停止这种盲目过火的行动,我还跟他们辩论了整整一个下午。随后不久,我参加了一次农村调查,比较系统地考察了农村改革的实践,真正看到了经济体制改革给农村带来的深刻变化,对社会主义的根本任务就是发展生产力有了亲身感受。我的毕业论文题目叫“经济场论”。这可以说是我对改革认识的第一次反思。
大学毕业后,我参加农村调查组,在浙南山区农村住了半年。这一回,我亲身参加了农村改革的实践,思想收获更大。我住的那个地方,许多农民还很穷。县里曾专门给他们送来一批编织机,帮助农民致富。可这批编织机一分到户,就被变卖掉,买粮买衣了。我们帮助村里搞党支部的改选、整顿,搞党政分工,常常事倍功半。你跟农民谈些空泛的大道理,人家根本不感兴趣。我对改革的认识更明确了:中国的现实还是穷,大多数人还没有真正富裕起来,仍处在小生产的封闭环境。这就是中国的国情。离开了这一点,不发展生产力,不改革经济体制,不改善人民的生活,中国的改革就会失去人民的支持,政治体制改革也就成为一句空话。
去年,部分学校学生闹学潮时,我就上街做工作,用自己对改革的认识与学生们交谈,还真的收到了效果。一批学生被我说服了……
清理思路,更重要的是建设
——哲学的思考之四
学潮平息了,大学陷入沉思。
孙荣根、吕竺笙、陈寿灿比以往更多地相聚在一起。他们议论这次学潮的起因,关注校园里同龄人的思想脉搏。
“现在,萨特、尼采、叔本华、弗洛伊德的哲学著作在大学生中十分流行。”
“据我了解,不少学校几乎人手一册。”
“我觉得,他们的思想同我们以前一样,可以理解。”
“学校的理论教学不应该回避这些。”……
3位青年人的思路集中在一个焦点上:这些年,我们的理论宣传“建设性”的工作做得太少了。对旧的那一套“仅仅破坏”不行,更重要的是“建设”!
今年2月,孙荣根向团省委领导正式提出酝酿已久的想法:组织一个理论讲演团,到大学去。很快得到肯定和支持。
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紧张而又激动的夜晚,3位青年人骑着自行车,几乎走遍了杭州的高等院校。连续每夜2小时的演讲,吕竺笙的口腔发炎血肿。同伴劝他歇一歇。“下几场演讲已经排好了,我不能落下”,他依然坚持着走上讲台。陈寿灿的研究生学习正进入紧张阶段,准备考试,撰写论文。连续的讲演几乎占去了他每天晚上的自学时间。一天夜晚,陈寿灿正要出门去一所大学演讲,突然雷电闪闪,大雨倾泻。“不能让同学们坐等着”。小陈推起自行车,毫不犹豫地冲入大雨……他的精神感动了大学生,赢得阵阵掌声。
“你们是代表‘官方’的吗?”一次演讲结束后,有位大学生悄悄发问。
“不,我们代表自己,是‘民办’的。”回答肯定而又风趣。3位青年人始终深信,他们的选择,他们的尝试,是有意义的。
(附图片)
孙荣根(右)、陈寿灿(左)和吕竺笙(中)在杭州师范学院讲演。 新华社记者 蔡志培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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