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洪晨市——西双版纳剪影（四）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景洪晨市
——西双版纳剪影（四）
本报记者　姚力文　吴长生　新华社记者　高晓虎
美丽而富饶的西双版纳，到处有诗情画意。到达西双版纳傣族自治州允景洪镇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们逛了一趟傣家晨市，感到别有情趣。
傣乡美，市场也美。大门的装饰就不俗，两尊垂鼻顺耳的白象肃立两旁，大理石拱门上方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市场真不小，10来米宽的玻璃钢瓦大棚足足有四五百米长。“站商”的货品摆满了一个个水泥台案，“坐商”则在路边摆开了两列长阵。坐着的几乎全是傣族“卜少”（傣语：姑娘），一个个花枝招展，上身着紧身小褂，下身穿拖地筒裙。装束相同而色彩斑斓：蛋青配湖蓝，雪白配绛红，鹅黄配墨绿，淡粉配月白……姑娘们高挽的云髻上，有的别着一把精巧的彩梳，有的在鬓旁插上几朵白白的缅桂。美而不艳、典雅大方。“卜少”的队伍里间或有几位“咪淘”（傣语：大娘），也都穿着合体的傣装。货，与人同样俏丽。紫亮的茄子、油绿的辣椒、嫩白的萝卜、带露的青葱，样样都是那样水灵。而西红柿红得透亮，黄香蕉香气诱人。翠绿鲜芭蕉叶上的紫糯米饭正冒着热气，刚出水的鲤鱼、非洲鲫鱼，一个劲儿拍尾鼓鳃。还有那北方很难见到的热带水果木瓜、椰子、酸角，以及俗称“牛肚子果”的硕大而布满小疙瘩的波罗蜜，令人馋涎欲滴。缓缓蠕动的人流两侧，姑娘们和她们的货物，织成了两条五光十色的彩带。
人多，却一点也不显喧闹。这与傣家人温和的性格有关。她们不是以声招人，而是以货引人，大都文静地端坐在自带的小藤凳上，没顾客时便旁若无人地精心打扮自己的货，摘摘枯叶，擦擦果皮，小葱、青菜、红豆角之类，能捆的都捆成小捆；就连青椒也扎成尖脚竖立的小把。赶集买东西的人似乎也受了这种恬静气氛的传染，问价也象姑娘们的答音一样低声慢语。
“你们注意没有？卖货的全是女的。”一位同行问。“不是也有不少男的吗？”我们指着一些卖肉、卖鱼的回答。“不是，那都是汉族。我是说卖货的傣族。”这是为什么呢？“或许是母系氏族残余影响的表现吧。妇女在傣族家庭中的作用很重要，老‘咪淘’是家中的最高权威。许多抛头露面的事是由妇女干的。做买卖也是这样，男人根本不沾。”怪不得这市场几乎成了“卜少”的世界！
在市场西头，工商管理所年轻的张所长简要地介绍了市场的情况：“平日上集两万多人，星期天要超过4万。来的大多是附近村寨的傣族农民，上市的绝大部分是瓜果、蔬菜等农副产品。每天早上5点，晨雾迷漫，就有人进市了，8到10点是高潮，中午就散市。”“没卖完还带回去吗？”“可以卖给市场的固定商贩。这是近两年才有的，方便了农民，也方便了城里人。”“商贩全是本地人？”小张一摇头：“不，现在这200多商贩大多是从湖南、广东、浙江那边来的。傣族向他们学了不少本事哩。比如说卖猪肉，过去这里全是整块割。广东人可不同，瘦的、肥的、五花、排骨……分得清清爽爽，分类标价，卖得快，利也大。本地人跟着学，现在生意也是越做越精了。”
据小张说，现在傣族还没出现专跑买卖的运销户，说明这里的商品生产刚刚起步。其实这一情况那些“卜少”的货摊已经告诉我们了。一般都是两只小竹箩，里面放着六七样东西：三五把香蕉，六七捆小菜，十数个西红柿，几头新蒜，外加一个圆圆的大椰子或几个熟透的木瓜……从这，可以想象得出，她们是怎样收摘自家园中的果菜，留够一家人吃的，再装上这些东西来赶集的。小“拼盘”式的货摊表明，此地物产丰富，但产品生产批量还很小，离“专业化”生产还大有距离。但是，向市场出售多余的产品，终究是商品生产的萌动，尽管还是最初的。不久前，傣族农民还保留着以物易物的习惯，他们大都是无偿地给四邻分骨分肉，连肠子也切成同样长的小段分送各户。这萌动对旧习惯、旧传统来说无疑是一大进步。
在临走出市场时，我们看到这样一幕：一位眉清目秀的傣族少妇站在四竹箩香蕉前，正忙着照应五六位特殊顾客——身披桔黄袈裟的小和尚，答价、称货笑容可掬。她的身后，站着一位肩挎傣包的小伙子，戴着手表的胳膊上刺着淡淡的蓝花纹（傣族男子至今保留着文身的习惯）。他低着头，不吭声，只管收钱。是爱人，还是兄弟？我们不得而知，但这表明男人不沾商的旧观念开始被突破了！
（附图片）
图为自由市场一角。　新华社记者　李玉龙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