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在中国为什么不能充分发展？——清华大学朱育和副教授与学生课堂对话 [复制链接]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

资本主义在中国为什么不能充分发展？
——清华大学朱育和副教授与学生课堂对话
本报记者　周　庆
今年49岁的朱育和副教授，是清华大学社会科学系中国革命史教研室主任。这学期，他为600多名大学生讲新民主主义革命史，还带两名研究生，专门研究近代资本主义对中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影响。讲历史可以知兴衰、明替变。在教学中，他围绕着资本主义在中国为什么不能充分发展这一问题，回答了同学们的一系列问题，在教学和思想政治工作的结合上，作了有益的探索，有助于同学们认识“资本主义补课论”错在哪里。
问题之一：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的旧中国，资本主义究竟发展到了一个什么水平？
答：在旧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是很不充分的。到1949年，资本主义生产只占工农业总产值的20％左右。但是，它却掌握了钢铁、机器等基础工业，掌握了煤、电力等主要能源，也掌握了全国金融体系、水陆运输主干、进出口贸易和大城市市场。可以说，资本主义控制着国家的经济命脉。但这种控制，长期掌握在帝国主义手中，最后，是掌握在帝国主义的代理人、以四大家族为首的官僚资本手中。而民族资本的发展受到限制，它的工业主要是纺织业、食品业，缺乏重工业的基础，小生产占很大比重。1936年，是它积累的最高峰，约70多亿元（当时币值），经过抗战时期和战后国民党统治时期，遭到极大的削弱。自由资本主义的道路，已经被堵死。
与旧中国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得到一定发展相比，其整个生产力的基础，都很薄弱。据专家估算，1949年全国解放后，近代化的生产设备只值人民币128亿元，这就是旧中国建立近代工业后100年来的积累，和1986年一年我国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3019.6亿元相比，简直少得可怜。但我们的社会主义建设，就是从这点家底开始的。它决定了我们建国后的主要任务，只能是发展社会生产力。
问题之二：中国跳过了资本主义这一历史发展阶段了吗？
答：笼统地讲中国跳过了资本主义阶段，是不符合历史事实的。从封建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社会，是以资产阶级民主革命为开端的，它要从政治上推翻封建地主阶级政权，建立资产阶级统治；从经济上改变地主所有制，解放生产力，为资本主义发展扫清道路。中国的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性质的革命，包括其准备阶段，共有109年的历史。它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开始，中间经过了戊戌变法、辛亥革命、五四运动、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人民解放战争，到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才基本完成。从全国解放到1956年，我国的社会制度还不是完全的社会主义，而是一种过渡形态的社会，带有新民主主义性质。直到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基本完成，我国才进入初级阶段的社会主义。这说明，资产阶级革命在我国进行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只是由于外国帝国主义和本国封建势力的双重阻挠，资本主义才没能得到充分的发展，而是走上了由共产党领导的、从新民主主义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道路。
问题之三：讲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阻碍了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主要历史依据是什么？
答：在中国近现代史上，资产阶级曾几次企图建立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以更快地发展民族资本主义，但每一次都被帝国主义勾结中国封建势力破坏了。这就是历史上的“老师打学生”。
第一次是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诞生了南京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了具有立法权的参议院，颁布了发展资本主义的30多件法令和措施，还制定了具有资产阶级共和国宪法性质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南京临时政府以承认历史上一切不平等条约、承担一切外债为条件，祈求“友邦”的承认和支持。但是帝国主义不准许中国变为资本主义强国，不愿意和中国资产阶级“谈情说爱”，它们抛弃了孙中山，看中了“时代的宠儿袁世凯”，绞杀了摇篮中的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使南京临时政府仅仅存活了三个月。
第二次是1924年，孙中山在绝望之中，采取联俄、联共、扶助农工的三大政策，重新解释三民主义，改组国民党，实现了第一次国共合作，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新的资产阶级大革命。孙中山想建立的是平均地权、节制资本、中国式的资本主义社会，但是这个目标是帝国主义坚决不允许的，因此当大革命向纵深发展的时候，帝国主义就命令它的走狗豪绅买办阶级，伸出千百只手来，首先把蒋介石拉去，然后又把汪精卫拉去，使革命陷于失败，又一次破坏了中国资产阶级发展资本主义的企图。
第三次是1946年初，中国资产阶级政治代表民主同盟，在政治协商会议上提出在中国实行“议会制”、“内阁制”、“地方自治”等修改宪法的原则，遭到国民党代表的反对。但中国共产党人支持民盟的主张，使他们的提案获得通过。政协闭幕后，民盟领导人罗隆基十分满意，认为政协的路线“本质上是中间派的路线”。我们共产党人也高兴。唯独国民党不满意，每当民盟负责人上台发言时，国民党特务就在底下喊：“共产党尾巴”。闻一多对此十分生气，他在西南联大讲演时，说：“有头就有尾，共产党做得对，我们就当共产党尾巴。”可是国民党在美帝国主义支持下，制造了沧白堂事件、校场口事件、下关事件，以及暗杀民盟领导人等一系列惨案，破坏了政协决议，后来又发动全面内战，召开伪国大，并以“新的暴乱工具”、“奸盟”等罪名，宣布民盟为非法。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甚至亲自出马，迫使民盟“光荣解散”，再一次堵死了中国发展资本主义的道路。封建军阀豪绅的阻挠，帝国主义的侵略和破坏，中国资产阶级的软弱无力，使资产阶级共和国方案在中国彻底破了产。这就是历史的结论。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共产党人本着对人民负责的精神，顺应历史发展规律，用中华人民共和国代替资产阶级共和国，为落后民族和地区人民的解放树立了楷模，是具有历史功绩的。
问题之四：现在强调发展商品经济，这是不是补资本主义的课？
答：商品经济并不为资本主义所专有。它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水平的必然产物。社会主义不仅应该发展商品经济，而且应该有发达的有计划的商品经济。发展商品经济并不就是补资本主义的课，而是为了促进生产力的发展。社会上出现“资本主义补课论”，是因为有些人羡慕资产阶级民主和西方国家先进的生产力而提出来的。他们觉得中国没有经过工业社会就搞社会主义，是一切弊病的根源。这种看法是肤浅的。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也是由不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发展而来的。它们的各种制度，生产、生活方式，包括民主形式，是调节资本主义社会各种矛盾的产物，任何其它社会形态不可能根据某些人的意志，在一日之间变为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中国经过30多年的实践，开始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并已经走上工业化的道路，正在实现四个现代化，决不可能再倒退回去搞资本主义，人民也不会答应。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全力发展社会生产力。这几年的改革开放，已使社会主义制度在这一方面显示出强大的生命力，照这个势头，到下个世纪中叶，建成中等发达的国家，是完全有可能的。所以，我们决不需要补资本主义的课，而是需要大力发展社会主义生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