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没文化，白活了一半！”——山西定襄县高考场外速写 [复制链接]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

“有钱没文化，白活了一半！”
——山西定襄县高考场外速写
本报记者　阎晓明
7月9日，今年全国高考的最后一天，记者在山西定襄县采访。听说许多家长从几十里，乃至上百里之外赶来为儿女伴考。我去考场看了看，考场大门外成了一个特殊的世界。
定襄中学门外几十米远，自行车零乱地放着，人群熙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中年干部，还有满脸焦虑的农妇……一位坐在西瓜摊前的老人说：“咱村离城好几十里路哩。闺女不叫来，说怕人笑话。不来不放心，这和结婚一样，大事情！”老人今年65岁，赴考的是他最小的孩子。他说：“不管男的、女的，有本事上学咱都支持。钱不钱的不打紧。”老人说，他们村子清朝时出了个才子，北京国子监里还有名字呢。
“你是个大学生哇？”说话的是50岁出头的大妈。“前年夏天，我和村里几个人一搭上北京逛。火车上和一对儿大学生说了一路，啥也能说出个道道，两个人坐到一搭也顺眼。眼馋的我。回来正赶上他爹安了个夹板锤（锻压用的锤子），不想叫二小子上了，我可和他闹哩，说甚也要叫我娃念大学。”说到这里，她不无担心：“唉，听说可难考哩，娃娃瘦的！”
“扯淡！大学生有甚哩！”一个卖西瓜的年轻人粗鲁地甩了一句：“以前是考户口哩嘛，这阵户口又不吃香。我村儿有个大学生，倒是在北京上班儿哩，一月工资70块，还不如我五六天挣的钱哩。”
“你不能这么说。”吃西瓜的拖拉机司机搭了话：“念书好，农科站的优种麦子就是比咱以前的强。挣了钱都买摩托哩，摩托咋造出来的？戴眼镜的在纸上画好才能造哩。我这两年交往的人多了，有钱没文化，白活了一半！我不是大学生，我卖房卖地也要叫我儿念大学！你也不要抱住二亩二分地上的几颗西瓜不放。”
听着议论，我想：解决了温饱的人们，确实已经把沉重的头颅从土地上抬了起来，他们开始注意育山、绿树，开始沿着“上天的梯子”（此地人对铁路的称呼），去领略农村以外的人和事。
下午5点半，考完生物的中学生在“解放了”的欢呼声中涌了出来。这是一张张稚气十足的面容，又是一张张比他们前辈在这个年龄成熟了许多倍的面容。我看到一个父亲接过女儿手中的自行车，眼角挂着泪花。
那天晚上，小城上映的影片是《难忘的中学时光》。然而，许许多多中学生——男生、女生，来自城镇、来自乡村，聚在一起……是结束？还是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