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鹰三态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美学杂俎

一鹰三态
罗雄岩
鹰有它的自然属性，那俯冲而下、扶摇直上的凶猛、矫捷，于冰峰峻岭间盘旋、翱翔的雄姿，使人羡慕，令人惊叹。鹰的自然特征在艺术形象中得到不同的升华，各种民间舞蹈里，鹰的形象渲染着不同民族的色彩，表现出不同民族各自的心理、性格与审美情趣。
在中国少数民族中，同是以鹰作为英雄象征的蒙古、藏、塔吉克族，其民间舞中鹰的形象各异：蒙古族突出勇猛、矫健，藏族则显出强健、稳重、豪放，塔吉克族则表现轻捷、洒脱，正所谓一鹰三态。
蒙古族民间舞蹈中鹰的形象源于原始萨满的跳神，过去称作查干额利（白海青）。萨满教派女巫请神时，必先跳鹰（白海青）舞，以求神灵附体。而且鹰（白海青）曾是成吉思汗部落图腾崇拜中的战神。据《蒙古黄金史纲》记载：人们常以雄鹰赞颂成吉思汗，而他本人也以白海青自喻。鹰成为蒙古族英雄与胜利的象征。所以，早期的摔跤比赛中，摔跤手的入场动作，就是拟鹰翱翔的形态。至今，不论在民间还是在舞台上，经常可以看到各种气势磅礴的鹰的形象，显示出蒙古族人民强悍、勇猛的气概。
鹰在藏族人民心目中是一种神鸟，人们认为鹰栖息在人迹罕至的高险岩端，与天接近，与神为伍，具有神力和灵性。藏族天葬的习俗，也与鹰可以把死者灵魂带往天上的心理有关。鹰在民间舞蹈中被赋予人性，具有高贵、稳重的品格，人们以崇敬的心情表演鹰的形象。流传在牧区的与称作“卓”的民间舞蹈中，都有鹰的舞蹈形象。但一般并不称它为鹰舞，只是把鹰的气势、神态与对鹰的崇敬心理融会其中。“卓”中有名为孔雀吃水的舞蹈，开始时，一男子两手抓住楚巴（藏袍）的双袖，缓缓起舞，如鹰盘旋、翱翔。鹰与歌颂孔雀的舞蹈相结合，说明它还有着吉祥的寓意。通过鹰的舞蹈形象，表现出了藏族人民朴实、沉着、豪放的性格。
塔吉克族民间舞蹈，虽然也把鹰的气势、神态，对鹰的崇敬、羡慕的心理融会于表演之中，但节奏鲜明，风格别致。不论是鹰起隼落的跳跃，还是如扶摇直上、由低到高的连续旋转，都显得无比轻捷、洒脱。这和塔吉克族居住在帕米尔高原丝绸古道有关。民间舞蹈中保存有古西域乐舞的文化遗存，不乏如唐诗所描绘的：
“蹲舞尊前急如鸟”、“回雪飘飘转蓬舞”的艺术形象。而且，名为“卡甫苏孜”近似7／8节拍的复合节奏，在鹰笛、手鼓的伴奏下，使舞蹈虽然古风犹浓，却又格调清新，充分表现出塔吉克族人民的心地与雪山一样的纯净，表现出和平与真挚的民族性格。
民族审美心理不同，产生了上述一鹰三态的文化现象。它扩大了艺术的表现手法，扩展了我们审美的能力。一个民族来源于原始崇拜、宗教信仰的传统习俗，是随着人们科学文化知识的增长而改变的，但以鹰作为英雄象征的心理，一鹰三态的艺术手法，依然保存下来。不但可以而且应该使之在变革时代的舞蹈创作之中得到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