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审慎思考时——记进退之间的海城市综合体制改革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应是审慎思考时
——记进退之间的海城市综合体制改革
本报记者　凌志军
“改革正处在关键时刻”。辽宁省海城市市委书记于均波一开口就显得异常深沉。何为“关键”？改革在前进中遇到许多难题。进？还是退？现在正是需要审慎思考，然后尽快作出决策之时。
主动调整大路数
改革从发起到深化，大路数需清楚。但路子既非一朝形成，也不能固定不变。作为综合体制改革试点县的海城市（县级市）近几年改革的轨迹中，有一个并不为人注意的变化。与80年代前3年跟着人家后面“照葫芦画瓢”地搞“大包干”不同，海城第二步改革最初的构思是跳出“第一刀砍在哪里”的思考圈子，作出改革的总体设计，全面开花。其基本思路：改革发展至今，各个击破已不能奏效，下改上不改，左改右不改，难免处处掣肘，全身不动而一发难牵，唯须配套实施，“一揽子”解决才能见效。
由此产生的《关于二十项改革的决定》，集中体现“全面”的特征。横，包括经济、政治、科技的十大方面；纵，涉及市、乡、村各层次；生产、流通、分配各环节。
思路导致行动。1984年下半年，海城全面出击，势如破竹。然而理想的方案虽然彻底，但实施难度颇大。各路改革，进展有快有慢，成果有大有小：财政体制改革成果斐然；供销社体制改革原地踏步；政府机构改革则是前进中的后退……
饱尝艰辛之后，海城开始调整既定方针。该进的进，该缓的缓。1986年初，修改后的“二十项决定”出台，与前一个决定相比，5项重大修改，6项局部修改，9项没有变。1987年，改革的重点更进一步收缩为，建立包括金融、劳力、生产资料、科技在内的综合市场体系。
改革需配套，“单打一”决无成功之望。但是如何实现“配套改革”，他们的总方针是，改革必须坚持，不进则退。但在具体路子上，应当允许坚持，也允许调整，允许进，也允许退。有时候调整就是最好的“坚持”，局部的退会促进整体的进。海城的调整，谁能说不是一种进步！
发展比增长更重要
两年来，农业的增长由高潮进入低谷。于是，“增强后劲”的呼声日高。
海城也有相同处。第一步改革，粮食上了新台阶，上上下下皆大欢喜。不料1985年一场洪涝，粮食减产一半。人们到处寻求“后劲”，众说纷纭，见仁见智，较多人的看法是，增加投入。
表面上，投入是个钱的问题。但是，当海城把眼光集中在钱上时，却发现市、乡、村都在吃国家统收统支的“大锅饭”，一律没有理财之权。不理财则无聚财之心，不聚财则无投入之力，不投入则更无财，如此形成“恶性循环”。海城人自嘲“一年之计在于争”，意思是年年要靠争来的100多万元国家财政补贴过日子，哪里还能多投入？
钱的问题并不在钱本身！这使海城人对改革的目的有了更深的认识。
改革，不仅应该注重经济总量的增长，更应注重经济内部运行机制的优化。有人把前者叫“增长”，后者叫“发展”。“发展”比“增长”更重要。因为无“发展”的“增长”难免还要掉下来，有
“发展”的“增长”方能稳定、持续。
海城改革诸方面，财政体制改革效果最明显，原因正是聚焦点瞄在“机制”上。市、乡、村，层层包干，超过部分，全部自留。一个“包”字使资金运行机制全然改观。层层都有聚财之利，理财之权。“发展”促增长：1986年，海城财政收入7000多万元，比3年前增长115％。增长出后劲：同一年，财政增长部分的61％用于发展农业，达2400万元，相当于靠吃国家财政“大锅饭”时8年的农业投资总和。
“多产出——多积累——多投入——更多的产出”，新机制的建立使海城出现一个良性循环圈。
宁可打持久战
如今回头看，3年全市工农业总产值增长117％，幅度超过前30多年，可谓进展神速。但若仔细分析，喜中难免有愁。累累硕果中，伴随重重阻力，前进的步子正在放慢。
市级机构改革即是一例。设“委”建“科”，50多个局级单位被撤销，100多名机关干部被精简，均为一夜间事。可不到半年，机构恢复，人员回潮。这一步又退回去了。
简政放权，以求政企分开，方向没错。问题是“欲速则不达”。海城的改革者终于领悟，经济改革中有“快变量”，比如财政包干，立竿见影。也有“慢变量”。这里有一个内部推动力和人们承受力有多大的问题。滞后而行固然不利，突前改革也会事倍功半，往前走，“慢变量”会越来越多。
机构改革，理想的结果是政企分开，“企业不找市长找市场”，可是市场发育既取决于体制因素，也取决于商品经济发展的程度。海城市场发育不足，企业的事仍要找政府。政企无法一刀两断，就少不了放权再收的事。这是内部推动力不足。
不要设想毕其功于一役。欲望膨胀需平息。改革宁可打持久战。这便是海城的改革者们于进退之间萌生的一种新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