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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现在可以说了——记中国核试验基地的科研人员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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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7-07-26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

  罗布泊,现在可以说了
  ——记中国核试验基地的科研人员
  新华社记者 刘南昌 新华社通讯员 刘程
中国的核事业迈过神秘的历程,终于到了可与人言的时候,而核试验基地的科技工作者仍然在埋头苦干……
受放射性剂量最大的核司令
这是他受命为核司令后的第一次试验。
戈壁滩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罗布泊平添了几分热度。最关键的时刻到了——核装置徐徐下放,钱司令员站在了最靠前的地方。
他很清楚,试验经过严密科学论证,安全是有保证的。但是,试验毕竟是试验,就怕万一……现代化的手段完全可以使他在指挥部也如同亲临现场一样,但他绝不允许遥控式的指挥,问题要在现场解决。
无常的戈壁雨刮来。一阵黄沙,一阵灰浆,劈头盖脑,脸上皮肤的原色已经看不见。他还站着不动,只有眼镜片总是保持晶亮。
核基地创建20多年来,司令员换了一任又一任,但是由核科学家任核司令,他是第一个。他领导的一个研究集体曾在1980年到1983年之间,取得国家发明奖和国防科研成果奖40多项。作为科学家,他是多么希望在科研的道路走下去;而当司令、搞组织管理只能使他牺牲心爱的科研课题。
面临个人志愿和祖国需要之间的选择,他已不是第一次。他大学毕业头10年当过俄文翻译、大学助教、北京科技局干部,1966年来到戈壁深处隐姓埋名。当中他有机会回到北京的科研单位,但还是罗布泊留住了他。同事们给他概括了4个“最”:吃饭最晚,睡觉最少,参加核试验次数最多,受放射性剂量最大。某些放射性样品剂量大,每个人试验操作时间都有控制,轮流替换。他总是利用职权,把自己排在第一个操作。这一次,他还是义无反顾地把砝码投向祖国需要一侧。
最后时刻还在继续,他还在靠前的位置上,以他的学识、经验指导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一个零部件差了一丁点,他指示拆掉重装,要求每道工序完后都要由责任工程师验收签名。
零时终于到了,地面上闪过一道蓝光,旋即扬起一阵尘烟,地下在颤动……
试验非常成功,参试人员欢呼雀跃。他却平静地擦了擦镜片,周密又详尽地布置下一步工作。
戈壁滩上的“原子世家”
基地研究所的黄研究员,是最早入疆、最早成家的科研人员中的一个。新婚之夜,基地第一任正副司令员都来到了戈壁洞房——地窝子,打趣新娘子刘翠凤:“敢从苏州嫁边疆,真该改名叫爱疆。”当下,刘翠凤真的易名刘爱疆,表示扎根罗布泊的决心。
20多年,黄研究员苦心耕耘原子世界,取得了累累硕果。他为工作有过多少苦恼、焦虑,甚至彷徨,可没有为个人的事烦恼过。这天,他却感到了痛苦、伤心——儿子黄松生没有考上大学。
哪个父亲不望子成龙?何况科学家。黄研究员更多一桩心愿,期望子承父业。伤心之极,他真想骂一句不肖子孙。可痛定思痛,他又责怪起自己:孩子生下来不久得肝炎住院100多天,自己却因任务在身一天也没有看望;基地学校教学条件有限,而自己业余时间忙于试验,也没有很好地督促和辅导一下孩子的学习……是啊,孩子也跟着我们作出了牺牲!
最后,他还是对儿子说,读不了大学,那就早点在基地干吧!
松生点了点头。他发誓再也不能叫父亲失望了。如果说过去他光知道为父亲对核事业的贡献而骄傲,那么,今天起他决心在上面加上自己的脚印。
令人欣慰的是,松生工作后刻苦钻研,第一年就在老同志的指导下取得了一项基地科研成果奖。去年,他又考上了国防科技大学在基地开办的核物理大专班。
然而,他的伙伴习开东又一次落榜了。这位身材魁梧的七尺男儿接到通知后,真想大哭一场,怎么去见妈妈呀?
和他同在基地研究所工作的母亲周玉芳,是参加过历次核试验的“核大姐”。他的爸爸也是所里有贡献的科技人员,6年前病逝,过早地把忠骨埋在了戈壁。妈妈强忍悲痛,把对丈夫和事业的爱倾注到儿子身上。
儿子理解母亲的心。小习学习很用功,他是基地那一届高考的状元,但仍未达到大学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是戈壁的教学条件差啊!这次基地大专班招生,他是满有把握的,可是试验任务来了。是留在所里安定的环境里复习功课,还是争取到戈壁深处艰苦的试验场区工作?小习毅然选择了后者。进场后,他积极抢任务干,星期天也不休息,直到考试前两天才返回所里,所以考砸了。
这象罗布泊孩子干的事。周玉芳反过来宽慰儿子:“在工作中学吧。只要你深爱这里的事业,你会成功的”。
在罗布泊,还有上百个这样的“核家庭”,他们立志要成为“原子世家”。
崭露头角的80年代大学生
进入80年代,罗布泊年轻了,不但有当地成长的新一代,还有新大学毕业生成百成百地来了。戈壁大漠荡起了青春的旋律,业余时间他们成双成对地翩翩起舞。
太浪漫了!有过青春年华的五六十年代大学生也不禁脚痒痒。但他们不免担心:这些小弟弟、小妹妹能行吗?
——核试验后回收测量仪器,以往都是由老同志包了。回收仪器要进入放射性沾染区,尽管有严格的防护措施,毕竟还存在受过量照射的可能。可是毕业于哈工大、第一次参加核试验的王道华非去不可。他说:“我年轻跑得快,通过沾染区时间短,更安全。”地下核爆破后二分钟,他身穿防化服,头戴防毒面具,乘车驶向爆炸中心,然后闪电般地跑向安放仪器的地方,快速安全地完成了任务。现在,他已担任了业务组的副组长,他说:“以后组里的回收任务我包了。”
——午夜二点,基地研究所里老同志的灯光亮着,新同志的灯光也在亮着。82届大学毕业生张喜华常常一个晚上只睡四、五个小时。可惜,由于保密的原因,我们不能详尽地介绍他的工作,但从他到基地工作的头两年就和同志们一道取得9项科技成果,并被破格提为工程师,我们可以想象他付出的艰辛劳动。他说:“在这里工作,大学的知识远远不够用,要出成果就只能睡少点,玩少点,多干点,多学点。”
——他叫屠荆,北大的高材生,5年前毕业时放弃了考研究生的机会,立志扎根边疆,并在基地工作的姑娘中选择了终身伴侣。如今,他感到罗布泊的事业不仅要埋头苦干,更要有赶超现代科学的知识,便一反老规矩,回母校当研究生去了。
——他叫陈大鹏,毕业时为到边疆主动提出与女朋友分手。到基地原是搞专业,可他看见基地需要管理人员,觉得自己也是这方面的料子,便想往这个方向发展。他未来的岳父却希望女婿一心搞专业。但小陈认准了理,改了行。
一批80年代的大学生崭露头角,挑起重任。去年,他们参加或独立完成的学术报告占总数的34%;基地评选的121项科技成果奖中,40项有青年科技人员参加。
老大学生们欣慰地承认,他们身上有自己过去的影子,也有新的东西。在罗布泊这片热土上,新一代的脚印在延伸……
(新华社供本报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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