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军民之间征文

　　雨夜
受伤的腿已经痊愈了。出院归队时，我又一次顺着通往火车站的路，去寻觅她（他）们的身影。
一个月前，内地很少见到的小火车，载着我们一批从前线下来的伤员，在滇南一个县城小站停下来。那时，刚好下着雨，又是夜晚。伤员们下车后全部拥在一间小小的候车室里，由驻军医院和县城仅有的三辆救护车接转。两小时过去了，我们几十个腿脚受伤的仍留在车站上，随队的军医一面安慰我们，一面同接转伤员的医院同志商量，然而毕竟车辆有限，都无可奈何。伤员们因长途颠簸，伤口疼痛，也开始烦躁不安。
候车室的门突然开了，一群姑娘拥到伤员们的面前。我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身子已被一位姑娘托起，另一位姑娘顺势便把我背在她的背上。我央求她放下我，她理也不理。出了候车室门，立刻融进了雨雾之中，借着光亮，我看到了我们腿脚负伤的伤员，全都被姑娘背在背上，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雨伞，汇成了一条龙。街道上，上下夜班的职工自动地排在路旁，不同性别、年龄的声音都是一句话：“小心，慢一点”。几天前，前线救护所里动手术时的剧痛，没有使我掉一滴泪，此时，泪水却禁不住往下淌。
我想闭上眼睛，但又却闭不上，我看到了她那瘦削的双肩，感到了她那粉红色上衣里的体温。我看到了撑伞的那模样端庄的姑娘，她是那样的一丝不苟，身上淌着水，每一步都撩起阵阵水花。不知什么时候，我又被一位肩背宽圆的男子接了过去，撑伞的又换了一位文静的中年妇女。我偏过头，见刚才那两位姑娘还站在雨里向我招手。这时我才看清背我的那位姑娘，细高条个，不时用手抹着脸上的雨水、汗水，从表情上看得出来，她有些不放心，反复向来“接班”的那位小伙子交待：“慢些走，他腿上有伤。”她那瘦削的身影慢慢离我远了。我悔恨：70公斤的我，她不知费多大力呵！我为什么偏偏腿受伤呢！
那天晚上，从火车站到驻军医院的5里路，我是被这些素不相识的人们背着走过来的，也是在雨水、泪水、汗水的河流趟过来的。……
我顺着这条路朝火车站走去，迎面过来了一群上下班的姑娘，我身旁不时响着骑车小伙子按铃的声音，从他们的笑声里，我的心又一次得到了温暖。
解放军汽车管理学院
李开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