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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而亲切的原野——谈歌剧《原野》的新意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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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7-09-19
第8版(副刊)
专栏:

陌生而亲切的原野
——谈歌剧《原野》的新意
徐晓钟
中国歌剧舞剧院的新歌剧《原野》,在第一届中国艺术节演出了,一切关心中国现代歌剧命运的人们,都关注着它的出现。
歌剧《原野》的编剧万方,把过去舞台和银幕上删去的某些戏(如“阎王殿”那场戏)恢复了,同时她发挥歌剧的特色,用洋溢的诗情,在文学形象上加以适当的变异,因而在总的精神上恰恰更忠于了原著。在原著中,仇虎与金子逃入林子后,作者怀着诗人般深沉的情感,采用展现主人公幻象的手法,揭示出仇虎的深层心灵。仇虎最后悟出,阎罗就是焦阎王的化身。他说:“好,好,阎王!阎王!原来就是你!就是你们!我们活着受尽了你们的苦,死了,你们还想出这么个地方来骗我们!”歌剧《原野》,借助音乐的翅膀,进入了更高的诗的意境,以泼墨的诗情渲染了仇虎的冤仇与复仇。从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中,我领略到原著及改编本的某种特殊风采,其中都糅入了表现主义文学的因素,用变形和怪异的形象,直观地物化仇虎的变态心理,从而揭示出仇虎对挣扎于地狱中的爹和妹妹的深爱,对于人的正常生活的渴求。在歌剧中,“初一十五庙门开”那苍凉的歌,那幽暗阴森的文学形象和音乐形象,有如涓涓的血滴,从仇虎受伤的心灵向外流淌。第三幕仇虎又在唱这支歌时,焦母狂叫着“别唱了,别唱了……”,仇虎说:“是我那屈死的爹和妹妹在唱哪!”这里,悲歌又好似文学描写中的“闪回”,闪现出仇虎思想覆盖层下面的爱和恨的根源。这歌在后来不断地反复、变奏,甚至在第三幕用不同的调性与焦母的诵经声构成二重唱,把仇虎的深层心态揭示得清晰而动人。
导演李稻川运用了若干表现性的手法,别有意蕴地处理了歌队——复仇冤魂,给人物安排了蕴涵比较丰富的场面调度。导演的成就,在于她把歌剧的音乐形象予以视觉形象化,把人物的深层心理予以外化。例如仇虎——这个生活在旧中国黑暗底层的冤魂,作为旧中国苦难农民的象征,在歌剧序幕中有特别强烈的形象的表现:原野、秋塚、阴霾的天空、蒙蒙的雾霭,合唱队——复仇的冤魂在呻吟、呼号,似乎那不谐和的音乐,也化成了可视的神秘而幽深的图景。导演善于运用人物动作和场面的“停顿”,给音乐的抒发留下“空白”,给展现人物内在的思想潜流留下“空白”,也给观众的欣赏与思索留下“空白”,使歌剧在动与静的对比中从容地抒发,展开。如第一幕,在焦母对金子一顿呵斥、羞辱之后,金子失神地唱起“天要黑了,我的心更暗”,她要飞向“水里火里”,飞向“人间天上”。正当金子心里掀起这情感的风暴,陡然,仇虎提着砸开的铁镣走上,金子惊愕地望着他,一个长久的舞台停顿,大幕缓缓合上。正是在这没有语言、没有歌声、没有动作的淡淡意境中,灌满了千言万语诉说不尽的诗情!在“黄金铺满的地方”及“大麦呀,穗穗长”两段二重唱时,男女主人公席地而坐,通过这动情的造型形式,导演把这两段二重唱,把人物对光明如痴如醉的向往,生动地揭示了出来。
歌剧《原野》令人感到陌生,是因为观众(听众)看见了一些出乎意外的形象,听见了一些不合常规的声音,也许正是这样,使这部为人熟知的著作呈现出某些新意。我觉得创造歌剧《原野》的艺术家用自己的文学形象、音乐形象和舞台形象,抒发了他们自己对原著的理解,而且在编剧、音乐、导演的艺术语汇中都或多或少地糅入了表现主义艺术的因素。编剧上努力探索人物的深层心灵,用变形的文学手法加以展现。作曲金湘,在东北民歌素材的基础上,运用了不谐和的乐音、配器,多调性的种种组叠,增加了声乐和器乐的新的表现力。在导演处理中也力图用比较鲜明、尖锐甚至稍带怪诞的形式,去体现歌剧的文学形象和音乐形象。然而歌剧《原野》在陌生中又令人感到亲切,那是因为它在总的哲理和艺术风采上是忠实于原著的;它在文学、音乐、导演艺术上运用的现代文学、现代艺术的某些因素,大体上是和当前观众的审美习惯相接近的。我想,恐怕正是这些因素,编织成了一出既陌生而又亲切的新歌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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