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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话剧艺术的新课题——第五届全军文艺会演话剧概观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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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7-10-20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军队话剧艺术的新课题
——第五届全军文艺会演话剧概观
黄国柱
经过十年之久的反思、酝酿和艰难的跋涉、探索,来自全军的十三台话剧终于荟萃于首都的舞台,不仅标示着军队话剧艺术喜人的崭新格局,同时也为今后军队话剧的进一步发展,提出了许多重要的、富于启示性的新课题。一
诞生于硝烟弥漫的战争年代的部队话剧艺术,一开始就强调它的很近切的、直接服务于提高部队战斗力的功利作用。如果摒弃十年动乱中极左路线对这种功利作用的歪曲和极端化,应该说,作为军队话剧艺术优良传统的一个重要部分,在新时期仍需要弘扬它所涵括的贴近部队现实,热情拥抱生活,快速地反映生活这样一些积极的内容。从这一点出发,我们应该给予《火海丹心》、《北线无战事》这样的带有“命题作文”色彩的戏以热情的肯定和赞扬。这两台话剧分别以大兴安岭扑火救灾和引滦入津巨大工程为背景,以充沛的激情赞颂了人民军队在事关人民生命财产和切身利益的重大艰险面前,所表现的大无畏英雄气概和无私的牺牲精神,就连其艺术上显而易见的仓促粗糙也和如玉在璞的浓郁生活气息紧紧联系在一起,产生了一种特殊的艺术效果。
然而,这种不可一概而论的“急就章”毕竟只是军队话剧众多题材中的一种,即便不流于疏浅也无法替代、涵括新时期纷繁复杂的部队生活、社会生活所能够赋予话剧舞台的广阔题材领域。军队剧作家对于编造虚假冲突、歪曲生活的极左创作模式的反拨,大凡都经历了对题材决定论和中心任务论的重新思索,并首先表现在创作上的立足生活沃土,致力于生活层面的大幅度的拓展。从南疆自卫作战,到北国大兴安岭的扑火救灾;从军队院校毕业生的奋进足迹,到当代大学生在军队熔炉里冶炼成长的历程;从高寒死亡地带的冰封边卡,到碧波狂涛中的小岛前哨;从训练改革、施工生产到两用人才培养、军民共建……都进入了话剧创作的视野。令人欣喜的是,不仅出现了象《久久草》这样的专写军人爱情婚姻的剧目和象《军营笑声》这样的军营轻喜剧,还出现了以地方改革为背景的《故乡情》。后者出现的意义不仅在于生动地表现了经过军旅生活锻造的改革者,在毁灭性打击面前的那种强大而坚韧的精神力量,昭示了这支军队和全民族改革大业的不可分割的血肉联系,更重要的是它表明了军队艺术家在更高层次、更大范围内介入生活的现实可能性。二
沸腾奔涌的改革大潮,正在日甚一日地冲刷着旧有的社会生活的堤岸,军队也无可避免地汇入改革的洪流,呈现出一种新的活力,这一切无疑都在呼唤着话剧创作具有力度和深度的主旋律的出现。尽管会演中反映军队改革题材剧目数量不多、分量不重,但那种筚路蓝缕的努力,显然是格外值得珍视的。这首先表现为在充满改革氛围的新时期军旅生活中对许多价值观念的重建,而不是拘于改革与保守、前进与倒退、新与旧的所谓方案之争、权力之争。《大趋势》与其说是充满冲突的戏剧,不如说是戏剧化的巡礼,它以几个具有较高文化修养和现代军事知识的“学生官”在部队基层的不同遭遇、成败功过为线索,展示了新旧观念交替时期基层指战员的复杂心态。表现军队改革的重大冲突及其特殊意义则是一些剧目的另一个视点。《生者与死者》把新旧军事观念的冲突直接诉诸战场上生与死的实践检验,用血的教训唤醒人们的瞩目:军队改革的前提,是对于那些不适应现代战争需要的旧事物旧观念的批判和扬弃,对于我军某些落后(特别是观念的落后)现状的不满和反拨,这无疑是事关未来战争中胜败安危的大事,无法掉以轻心。由此出发,才更需要强调军人的勇敢精神和尊重知识的科学精神的结合。《流水的兵》更多地突出了军队改革事业对军人素质、人格品质的锻造和冶炼,透露出道德化的倾向。但从严格的意义上说,这几台戏都还很难说是正面表现军队改革的,对于军队改革内在脉搏的把握显然还略嫌肤浅,一方面缺乏对富有历史文化色彩的军人的思想灵魂的深刻透视;另一方面也多少拘泥于军营生活的特定氛围,需要进一步去寻找军队改革和整个国家、民族、社会全面改革的契合点,寻求那种历史性变革的意义的深化和升华。三
和军人的职业牺牲联系在一起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气概,不仅蕴含在每一台参加会演的话剧中,也体现在众多的英雄人物身上。无论在军队的改革事业中,在战场上,还是在平凡的军旅生涯中,当代军人的英雄主义情愫,显得比以往都更为斑斓多彩。那种“站在高坡上”颐指气使的被神化了的英雄遭到了摒弃,普通军人身上蕴含着的英雄主义气质得到了一种人情化、人格化的激扬。即便如《火海丹心》中的大胡子师长、《久久草》中的侦察英雄张志勇、《生命的旋律》中的大学生陈冰,虽然直接取材于我们熟悉的英雄人物,在艺术再造的过程中仍保持了他们在实际生活中朴素的质感。《雪峰恋》、《强台风从这里经过》则更突出地再现了边防军人在异常艰苦的环境中默默牺牲的坚韧。他们的英雄品格似乎并不主要表现在高原风暴和强台风来临时的“风口浪尖”上的壮举,而是贯穿于他们琐碎平凡的日常生活之中。他们是立足于大地、可亲可敬可学的英雄。他们从十年动乱中逶迤而来,披戴着时代的风尘,又具备了一种深厚的历史感和人生感,令人感慨。无论是《生命的旋律》中的陈冰,还是《凯旋在子夜》中的童川、江曼、林大林,他们在走上人生之路时都稚嫩、单纯,甚至有这样那样的过失,因此尝遍了生活的苦涩和甘甜,可以说,他们成为英雄的过程,也就是不断追寻、改造自己的过程,因此毫无说教的空洞,只有人生内容的充实。而在《绿色基因》中,那一身绿色的军衣,则似乎是一种象征的图腾,揭示了勇敢与怯弱、无畏与自私、奉献与索取、卑微与崇高等范畴对于军人生命价值的至关重要性,展示了耻辱心荣誉感,作为一种特殊的伦理内容所能激发的巨大的心理能量。主人公唐成正是用鲜血去洗刷先辈怯弱的耻辱,在墓志铭上写下了自己对人生的顿悟。
在一些剧目中,我们能听到一种“渴望理解”的公开的或潜在的台词,这和“理解万岁”的口号联系在一起,本无可非议。但在这里我愿援引一位青年诗人的诗句:“战云飘散了,遗忘是天经地义的……”和平的环境中,军人职业之被淡忘乃至冷漠似乎是一种不应苛求的正常心态,决不应在我们的创作中演化乃至被强调为一种“人皆负我”的抱怨情绪,此其一。其二,军营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生活领域,即便是出于强化革命英雄主义的需要,也还可以引进革命乐观主义、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光照,以照亮军人自我人格完善的道路。这两点不仅对于话剧,对其它艺术形式的军事题材创作中表现英雄主义题旨时都颇为重要,以避免导入一种往往社会效果适得其反的新模式。四
不论我们对话剧的前途持乐观的态度,还是持悲观的看法,都无法回避当前话剧的观众并不踊跃的问题。据直观的印象,这批军队话剧也大体相类似。造成这种窘况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我们话剧的艺术形式、审美观念尚跟不上时代发展的需要,此次会演也暴露出这方面的问题。
无可否认,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方式、审美时尚、审美流向和审美价值观念。实际上,近年来包括军队话剧在内的整个剧坛,在艺术形式的探索上已经走过了可观的路程,在弘扬现实主义优秀传统的同时,容纳接受借鉴新鲜的艺术经验已经收到了显著的实效。比如《凯旋在子夜》,在题旨上并未超越同名小说和电视连续剧的深度,但当它被搬上舞台的时候依然给人以新鲜和独特的感受,我想其原因正在于话剧独特审美方式和手段的运用,在导演上,它更多地使用了写意的手法,同时融会了我国传统戏剧中虚拟、夸张的手法。再如《生命的旋律》、《雪峰恋》、《绿色基因》、《生者与死者》、《久久草》、《故乡情》等剧目,假定性、虚拟性和写实性相交错;象征手法,时空切割,大胆“截取”舍弃,往往在大写意中融诗、歌、舞、乐于一体……使戏剧的冲突和人物关系的构成更加立体化和色彩化,大大地拓展了话剧艺术的表现空间。舞台上的这种斑斓色彩和音响又给人带来了话剧不姓“话”的忧虑和现实主义手法为主的话剧是否过时落伍的疑问。实际上象《强台风从这里经过》、《流水的兵》这样一些比较传统的剧目,同样有其十分成功之处。倒是话剧语言的普遍不太注意锤炼,有的过于书面化,有的过于欧化,而有的则流于自然主义的“大白话”,值得引起重视。在这里,我同意这样一种观点,即振兴话剧的关键,一是提高创演人员的思想艺术特别是文学修养,二是尽快建立符合话剧审美特征与优长的新的美学格局。为此,必须增加编创人员的学习、实践、补课、拓宽视野的机会,我们年轻的编导、演员,无疑应该比普通大学生更多地知道和理解从古希腊悲、喜剧直到近代、现代的中外话剧,这样才不会以皮相的模仿来聊充创新,更不会仅以形式上的花样翻新来代替对生活的思考和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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