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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与戏曲艺术的发展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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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7-12-01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

开放与戏曲艺术的发展
  英若诚
戏曲能不能存在下去,并且得到发展?这是很多人都关心的事情。世界上有些民族的传统表演形式确实是消失了,这有历史事实,不能掉以轻心。一些具有古老戏剧文化的国家,比如印度,他们的《娑恭达罗》那一类的传统戏剧已经基本上看不到了;印尼有些有民间特色的表演形式,现在也只是偶尔给外边来旅游者演一演,等于是猎奇性的展览了;日本的歌舞伎也引不起观众多大兴趣了。我们的戏曲也经过上上下下盛衰变化,其实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跟上时代,适应当时观众思想上的要求、美学上的要求。人们常说,不能让祖国的优秀戏剧传统在我们这一代衰亡,那样对不起祖先;我看更重要的是不能对不起子孙后代。在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身负重任。中国戏曲现代戏研究会在不久前召开的年会上,研究这个问题,很有意义。
用戏曲表现现代生活是整个戏曲界都关心的问题。光靠传统戏一手不行,因为观众的欣赏观念、价值观念不同了。我们恐怕要回到
“与时代同步,与人民同心”这一点上。
提一些可能被忽略的问题,一个是开放问题。戏曲有没有开放问题?我觉得戏曲的对外开放确实还有很多工作可做。比如川剧有很多精采的东西,有很多“绝活儿”,但我觉得川剧对外介绍很不够。我们出国不能满足于“华侨慰问团”性质的交流。粤剧出国演出就有这种状况。尽管是在纽约、旧金山演出,但台下的观众很多是“老广”。只有这样的“对外交流”还不够。我们希望的是把我们的戏曲艺术中的精华介绍给全世界人民,使世界更好地了解我们的文明。
现在世界上大众传播手段的发展,比如电视剧,由于节目的消耗量很大,也就带来粗制滥造。戏曲不是这样,有不少剧目,不象电视节目那样,转瞬即逝,而是反复推敲,多次演
出,甚至于可能演几代,所以能够千锤百炼,炉火纯青。据说西方原来也在表演上有许多绝活、特技,但现在越来越少了。这正是我们的戏曲的优势所在,也是我们屡次戏曲出访轰动世界剧坛的原因。我们应该充分向世界各地介
绍这些成就。
另一方面,我们又不能不注意借鉴外国的艺术。由于戏曲工作者大多数没有机会直接接触外国的戏剧,因此常常通过话剧接受外国艺术的影响。话剧对戏曲的作用不能轻视。戏曲的改革往往是受到话剧的启发,通过话剧的形式取得新的观念。“五四”以来的话剧是从介绍易卜生、萧伯纳、契诃夫等作家开始的,必然受到他们那个时代的影响,形成了一系列的戏剧观念。例如结构上要符合“三一律”,要用大幕,“第四堵墙”,不跟观众直接交流等等。这当然也无可厚非,我们“五四”以来最优秀的剧作家曹禺的《雷雨》、《日出》就是这个样子的。但是这毕竟不是唯一的模式,近三四十年来,从世界范围来说,戏剧的观念起了变化。除了社会的、意识形态的深刻原因之外,戏剧本身的变化也值得我们研究。这种变化的一个根源,是从研究和演出莎士比亚的戏剧得到的启发。有一个时期,在西方,演出莎士比亚的剧目时,也避不开当时的流行观念,当角色说:“那紫红色的船帆在天边出现了”,舞台上就真的要出现紫红色船帆的大船。后来觉得那样不行,莎士比亚时代的演出不是那样的,它与我们的戏曲倒是很相象。舞台上的景物很多是通过演员叙述出来的,空间变化也很自由。
另一个重要事情就是布莱希特的出现。布莱希特在美国、苏联看了梅兰芳的演出,他还在巴黎看过程砚秋,受到了很大启发。所谓布莱希特学派,很多观念是从戏曲中学来的,他
自己也不避讳。我们的戏曲从来不讲究那种自然主义的表现方法,演员从角色里头跳到角色外面,这是很自然的事情,还有自由的时间、空间观念。
因此我们要回过头来总结经验。戏曲原来没有大幕、二幕,用了认为是改革;现在回过头来一看,人家又改回来了。捡场也是这样。原来认为捡场破坏舞台演出效果,去掉了,现 在看有的用了捡场也不觉得起破坏作用。因为戏曲本身并不是生活的翻版,它是艺术的真实。你承认了它的程式,承认了它的条件,象上边说的捡场就是很自然的了。那时候观众他自己也就调节了。
戏曲现代戏还要和话剧发生一定的关系。“五四”时期有人认为话剧“文明”,言下之意就是戏曲不文明。这大概是“五四”运动的片面性吧。实际上这种认识是很幼稚和肤浅的。反过来说,戏曲对话剧这种世界性的戏剧形式,还是应该团结、合作,吸收它里面好的东西,而不要吸收些表面的东西。我们戏曲有很多久经考验的好的形式,不能轻易把戏曲本身许多好的东西丢了,反而去学话剧中那些皮毛的东西。但是戏曲还是应该学习话剧好的东西。话剧作为世界戏剧的一种主要形式,确实能够反映很多潮流性的东西、方向性的东西,要注意研究。
戏曲的开放,我想除了对外的开放、吸收外国的东西以外,也应该对内开放。团结话剧,我觉得就是一种对内的开放。很多戏曲现代戏,现在都请一些搞话剧的同志帮助搞剧本,或者来当导演等等。这就是对内开放,我看这一条应坚定不移。对内开放也包括一个广泛吸收人才的问题。戏曲界本身或戏剧界本身,都还需一个更广泛的队伍。话剧本来是从外国传入的戏剧形式,为什么能够取得那么大的成绩?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五四”以后吸收了一批大作家。在“五四”后的大作家里,除了鲁迅(他也写了一个《过客》),茅盾、夏衍、郭沫若、老舍都写了很多话剧剧本,都被吸引过来了。戏曲也要想办法吸引文学大师们。《石头梦》把李凖吸引了来就不错。
舞台美术也经过一番折腾。本来戏曲舞台有它很大的优越性,是不搞那些自然主义的东西的。后来“和话剧同步”,到“样板戏”,台上竟出现“瀑布”。这简直不是戏剧,特别不是戏曲了。现在看这也可能是当时的一种潮流,但是恐怕是不持久的潮流。戏曲舞美也要吸引美术家。有一个剧团请黄永玉去搞布景,搞出来果然能另辟蹊径、不落俗套。其他领域,比如音乐,也一样。都有一个怎么又要保持戏曲特点,又要吸引各路英雄,各方面的“大师”,来开拓新的领域,因而达到更好地表现现代生活的问题。
现在搞戏曲的青年人少,从观众到热心分子,都要想办法吸引青年,现在青年的文化水平高了,善于思考。有些现代戏,象《四姑娘》、《六斤县长》、《八品官》,还有《弹吉他的姑娘》吸引了青年,就很好。我们还要进一步吸引青年参加创作过程,这样可以从他们身上
得到反馈,使我们民族的宝贵的戏曲遗产不但继承下来,而且在新时期得到新的生命、新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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