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另有一片草原——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教育掠影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心中另有一片草原
　　——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教育掠影
　　本报记者　向兵
“肃南县一个裕固族家庭的四个子女都成了大学生”——1982年全国大小报刊争相登载的一条新闻。
1983年，在全国人口普查领导机关的计算机终端上，赫然跃出这样一个数字：我国裕固族人中考取大中专学生的比例为2.6％。它远远高于全国的平均数。
新学期开始了，县民族中学初三学生妥玉林，在悠悠驼铃摇晃起的缤纷梦想中，向100公里外的学校赶去。当区中心校出现在面前时，她眼前浮起了五年前的往事。那时，家乡刚从贫穷中缓过气来，父母没有更换几乎用了一代人的被褥，也没有给哥哥盖结婚用房，而是和村里的一些父母一样，来到区学校旁为自己盖了一间简易房。从那以后她再也不用为上学每日往返十几里地了。她又想到了身前手握驼缰的父亲。为了自己和也在上民中的弟弟，及家里两个读小学的妹妹的学习、生活费用，放羊的父亲在这学期头个月，一下就要拿出300多元，以后每月还要托人给姐弟俩捎去50多元。可家乡所在的明花区去年人均收入才370元呀！妥玉林再次感觉到自己肩上的份量。
9岁的安小勇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时，太阳快要落下学校后面那高高的雪山了。小勇的家在80里外的雪泉乡牧场上。可他并不着急，他知道，烧好了奶茶的妈妈，就在不远处的县城边上等着他哩。在那儿，他另有一个家。妈妈嫌村上学校质量不高，就在县城边上盖了这个小院，把他转到了县上的学校。妈妈说：娃，想到你的两个姐姐赶上日子穷，只读了个小学毕业，我心里就不好受。如今有了好年月，只要能多读点书，钱，妈舍得花。在家放羊妈妈一年能挣1500多元，但她却放下了羊鞭，留在这儿照顾小勇。离开了草原和奶奶的小勇，并不感到寂寞，不仅因为有妈妈，还因为村里的小伙伴，已有十几个和他一样在这儿建起了
“陪读房”。
马营乡小学坐落在海拔3000米的皇城草原上。10月还没过去，寒流已使这里变成了雪国。从高处看去，乡政府和乡机关的那片土坯房，在白雪的覆盖下已几乎和茫茫雪原混为一体，鹤立其间的乡小学的两幢红砖房也就格外显眼了。透过油漆闪亮的窗户，可以看见宽敞的教室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取暖铁炉，十来个学生端坐在崭新的课桌旁。全校有6间这样的教室，和一个设有篮球架、单双杠的运动场，它属于5个年级的51名裕固族小学生。这片全乡最好的建筑，建设费是群众捐助的。全县3万人口，近几年仅用于修建校舍的群众集资就达16.4万元。
现在，肃南县的各个牧区都有了寄宿制小学，1986年全县小学普及率达到95％。裕固族集居的皇城区，1986年的初、高中普及率分别为92％、80％。被称为西部裕固族的明花区，迄今仅有2619人，解放以来已向国家输送各种人才近200人。在北京和兰州的大学里任教的就有3人。
就象祁连山的雪水滋润了肃南大地的万千生机一样，当对教育的崇尚，成为一个民族的集体意识，和人们的普遍行为时，它所带来的必然是这个民族追求文明，走向进步的盎然生气。
康乐牧场上，雪白的羊群悠然游动着，却不见吆喝的牧羊人，也没有奔前跑后的牧羊狗。原来，羊群的外边有一圈钢管和铁丝组成的围栏。县委的同志告诉记者，这是杂交改良羊，每只能多产羊毛2.5至8公斤。杂交改良绵羊和围栏种草，都是对传统的挑战。现在，全县已有98％的绵羊是杂交改良种，它使牧民们的收入不到十年翻了几番。而在其他地区，这一改革却是一波三折，推广艰难。杂交改良羊和围栏种草为何能在肃南推广顺利，裕固族出身的县委书记回答了一句话：“教育提高了人的素质。”
在明花滩，在皇城草原，在康乐高山牧场，记者没找到一处寺院。在红石窝乡的青年座谈会上，记者问：信奉喇嘛教的传统还存在吗？青年们说：老人中信那个的也不多了。
“乡文化站已成了青年牧民最爱去的地方，那儿的图书室，演出队，摄影、文学创作组是他们探望世界、丰富心灵的向往之地……在莲花乡的文化站里，还产生了第一个经常在中央和省级刊物发表作品的裕固族诗人，和10名各省民族研究学会的会员。”这段话写在县文化部门的文件上。
哦，裕固人，这个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他们的脚下依然是祖先扎下帐篷的土地，然而启人心智的教育，已在他们面前拓出了广阔草原。（附图片）
　　图为肃南裕固族自治县民族中学课堂一角。　王振华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