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迷与徐学——徐霞客诞辰400周年纪念会侧记 [复制链接]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

徐迷与徐学
——徐霞客诞辰400周年纪念会侧记
本报记者　余章瑞
以前，只听说有戏迷、球迷、扑克迷……如今才知还有一迷：徐霞客迷。在11月召开的纪念徐霞客诞辰400周年大会上，有不少人就这样称呼自己，也这样称呼别人。请看他们迷到什么程度——
河南社旗县复员军人、菜农傅宗科，读了介绍徐霞客的书深受感动，骑车沿着徐霞客的足迹，3年游了12个省、区，行程5万余里。他靠给人照相、刻图章挣路费，有时也请地方政府给点帮助。他白天跋山涉水，晚上走笔为记，记下了大量考察资料。
古稀老人、原交通部副部长潘琪，多年来为开展对徐霞客的研究，为筹办徐霞客纪念会，拍徐霞客电影、电视剧而奔走呼吁。他还会同钢铁研究总院离休干部王晓云、上海古籍出版社《徐霞客游记》责任编辑周宁霞，从1982年冬至1985年夏，沿着徐霞客在桂、黔、滇的游踪，作了一番追寻和考察，行程逾两万公里。实地踏勘使他们进一步理解徐霞客，对他更加钦佩了。周宁霞还复核了《徐霞客游记》中的地名，发现徐霞客选用吴语中与粤语切近的字眼记录的地名、里程、方位惊人地准确。
一天，云南大学教授朱惠荣在书房看书，女儿进来见了惊问：“爸爸，您怎么哭了？”原来他正在读徐霞客楚游日记湖江遇盗一节：徐被洗劫一空，身无寸丝，跳江逃命后，幸邻舟人分一身衣裤给他。这时有人劝他不如归去，别再游了。徐霞客的回答是：“不欲变余去志”，绝不“遇难辄返”。为此朱教授被感动得热泪纵横。他在参加纪念会之前，特意到大理买了一只徐霞客喜爱的大理石做的花盆，上有天然的春夏秋冬四景，表示四季长青，还装上徐霞客踩过的昆明西山的泥土，双手献给徐霞客纪念馆。
美国匹兹堡大学地理学教授谢觉民，20年前撰文详述徐霞客游踪及其在地理学上的贡献，载于美国地理学者协会年刊，使西方人士也知道我国有此杰出的地理学家。这次他专程回国参加纪念会，作了热情的发言。他在徐霞客故居的题词“高山仰止”，正是他心情的流露。
十多年前，上海一名老画师自费到云南点苍山写生，住在大理一家招待所，每天一早从食堂买两个馒头就步行上山。一天，画师一去不回，招待所管理员很着急，派人四处寻找，最后在苍山上找到了他的尸体。手表在腕，说明不是遇盗；看他的行囊，内有一本速写簿，一部《徐霞客游记》。他是受徐霞客精神的感召不远万里来游的。他的家属应山民之请，把他安葬在点苍山下。徐霞客许身山水，曾说：“吾荷一锸来，何处不可埋吾骨耶！”看来老画师抱的也是这一信念。
这就是当代的徐迷们。其实，迷上了徐霞客的，早在本世纪初期就有。1911年，26岁的丁文江留欧10年后回国，初不知有徐霞客其人。及至边读他的游记、边在滇东滇北考察了200多天，“始惊叹先生精力之富，观察之精，记载之详且实。”他认为徐霞客“工作之忠勤，求知之真挚”，比顾亭林、王船山、黄梨洲“殆有过之无不及焉”。为了使国人“观先生之风”而知“自奋”，他撰写了《徐霞客年谱》，主持编绘了36幅《徐霞客旅行路线图》，并于1928年印行了新版《徐霞客游记》。会上，谭其骧教授说，丁文江对徐霞客研究有首创之功，功不可没。
1941年，内迁到遵义的浙江大学在校长竺可桢的主持下，克服重重困难，举办了徐霞客逝世300周年纪念会，出版了纪念文集。他评价徐霞客说：“或仅爱其文章，徒从惊其游踪迹，皆非真知先生者也。”
此后，任美锷、侯仁之、谭其骧等先生也在徐霞客的研究上作出了贡献。
徐霞客的游，不是宦游，而是“瞑则寝树石之间，饥则啖草木之实，不避风雨，不惮虎狼，不计程期，不求伴侣。以性灵游，以躯命游。”徐霞客学问渊博，“侈博览古今史籍及舆地志、山海图经以及一切冲举高蹈之迹”。他还“酷好奇书”，“客中见未见书，即囊无遗钱，亦解衣市之，自背负而归。”以致他家的藏书“充栋盈箱，几比四库”。那时的读书人都热衷于以科举进身，他却厌弃功名，不求仕进，从事山脉、水道、地质、地貌的考察，写下了69万字的游记。明末清初的学者钱谦益读了《徐霞客游记》，称它是“世间真文字，大文字，奇文字”，把它推荐给当时的大出版家毛晋，说：“徐霞客千古奇人，《游记》乃千古奇书”，请他刻版印行。英国李约瑟博士也称赞说：“他的游记读来并不象17世纪的学者所写的东西，倒象是一位20世纪的野外勘察家的考察记录。”（《中国科学技术史·地学》）
古今中外人士称颂徐霞客，研究他的游记，难怪有人在会上大声疾呼：建立徐学，开展对徐学的研究。他们说，徐霞客是封建仕途的叛逆者，开辟探索自然科学新方向的先躯。他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考察祖国山川地貌的事业，为后世留下了宝贵的资料。他的《游记》，包罗宏富，既是文学著作，也是世界上第一部系统考察岩溶地貌的地理学巨著。我们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对它进行研究，完全有条件形成一门“徐学”，就象对《红楼梦》进行多方面的研究，形成了一门“红学”那样。现在，江苏无锡、江阴和广西等地都成立了徐霞客研究会。人们预计到1991年纪念徐霞客逝世350周年的时候，徐学的研究当会取得好成绩，徐霞客重实践、求真知的科学精神当会更加得到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