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白馍馍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军民之间

半个白馍馍
没来信通知，爹就从千里迢迢的河南农村老家来新疆看我。我16岁参军，离开父母有5年多，我想念爹，今天终于把他老人家盼来了，真是喜出望外。不料父子俩见面的第一天，却发生了一件令我难堪的事。
8月24日那天，我陪爹在食堂吃过午饭，象往常一样，把剩下的半个馍馍随手扔在桌子上。爹没吭声，只是不解地瞅了我一眼，急忙心疼地把那半个馍馍捡了起来。
这时，同桌的就餐的男男女女看着这位衣着朴素的“老农民”，挤鼻弄眼，嘀嘀咕咕。是嘲笑？还是称赞？不清楚。但我的心里总感到疙疙瘩瘩的不是滋味。当然，面对年过半百，饱经风霜的爹，我真不知说些什么好。
回到宿舍，爹把那半个馍馍用纸擦了又擦，亲切地对我说：“孩子，爹年纪大了，胃又不好，但扔了怪可惜的，还是你帮我吃了吧。”
接过这半个馍馍，我哭笑不得，便脱口叫了声：“爹！”好象在说，“您老人家别让我为难，下次我保证再不浪费粮食还不行吗？”
“爹什么？”看来爹已明白了我的意思，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向自己的亲生儿子倾吐衷肠，语重心长地说：“孩子，在部队吃了几年国家粮，你咋忘了咱全家过去这样的白馍馍根本吃不上？”
我象小学生做错了事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老师面前，任凭爹怎样唠叨。
“现在，党的政策好了，咱农民腰包有了钱，你爹我盖房子、做家具，该花的钱，千儿八百，没说个不字。前年春上，你二舅爷家遭火灾，我一伸手就给他300块呢。”爹有些激动，说话声音有些发颤：“不该浪费的白白浪费，真叫人心疼啊！就说这半个馍馍吧，它等于多少麦粒，需要农民在地里洒下多少汗水，你算过这个帐吗？”
我抬起头，嘴张了张，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便不由自主地拿起那半个馍馍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爹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我虽然把馍咽下去了，但心里格外惭愧……
新疆军区后勤部宣传科 杨启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