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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春联之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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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2-09
第8版(副刊)
专栏:

  说春联之类
于浩成
中国的方块字,像对联这一类神奇而有趣味的文学形式,恐怕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是拼音文字所无法比拟的。中国的对联可以说是一种综合艺术,熔诗词、书法、哲学、政治、文化思想和民俗等等于一炉。在一些名胜古迹或文人书房的门前、室内挂上一副对联,它所表现出来的意境、气氛……与当时、当地的精神风尚,作者或主人的志趣、爱好密切联系在一起,这当中大有学问,其妙无比,有时简直是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近年来出版了一些古今楹联作品的选集或专著,例如清朝梁章巨的《楹联丛话》之类。每年年初报刊上也刊载一些迎春佳联妙对。近来有机会顺便游览一些名胜古迹,也喜欢往笔记本上抄录一些自己中意的楹联。名联本身精妙,再加上书法家高手题刻,悬诸殿、堂、馆、所、楼、阁、亭、台,为名胜风景增色生辉。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西湖边上岳坟前面的两联:一是“正邪自古同冰炭,毁誉于今判伪真”。另一联是“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作者何人,回家以后翻阅《历代楹联选注》,才知是徐氏女,名字仍然不详。成都武侯祠前清朝的赵藩所写的“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则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简直是一篇议论文,使游人在驻足观赏之余每每对其深刻寓意各人皆有心琢磨一番。我更喜欢的是“两表酬三顾;一对足千秋”,仅仅十个字就概括了诸葛亮的一生。当然,长联写得文采斐然也是十分难能可贵的。如清朝孙髯翁写的那首昆明大观楼前长达一百九十字的长联,简直是一首情文并茂的好诗。可笑的是当时任云贵总督的阮元以权压人,任意修改这副长联,把这首名作改得面目全非,诗味比原作差多了,以致被人写了一首打油诗讽刺他:“软烟袋(阮芸台)不通,萝卜韭菜葱,擅改古人对,笑煞孙髯翁”(见《滇中杂记》)。由此联想到有些编辑好为人师,文权在握,往往大笔一挥,把人家的稿子改得面目全非,明明是点金成铁,还自诩为点铁成金,未免像阮元那样可笑了。当然,阮元本人也还是一位文人学者,有他主持编纂的卷帙浩繁的《皇清经解》为证。
1979年9月在八宝山追悼邓拓同志,遗像两侧是他的夫人丁一岚同志写的挽联:“山海风波心盟永忆;万家恨雪云际长明”。人们读后都不禁引起共鸣。追悼会后还编集挽联成册印发了。不想,我的一副拙挽,也忝列于佳作林中:“秉公办报,谁说书生空议论,但求无愧董狐史笔;以身殉难,终究真理胜强权,老少争读燕山夜话。”
在文革前我在办公室挂过一副:“每向空苍追大雅,狂胪文献耗中年”。近几年又对这些感到兴趣。求钱君匋老先生以隶体赐一联云:“山抹微云无墨画;竹敲秋雨有声诗。”去年求诗人曹辛之先生赐我一联:“岂有文章惊海内;但留清白在人间。”写的是小篆体,十分古雅。我自己书写的一副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时间是1986年4月,正当于年届花甲解职家居以后。这对是从老画家刘海粟那里借来自强自勉的。
              1988年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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