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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外飞书贺新年——记爱伦堡、聂鲁达等谈新中国及其它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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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2-01-07
第4版()
专栏:

国外飞书贺新年——记爱伦堡、聂鲁达等谈新中国及其它
萧三
爱伦堡一下飞机(注:一九五一年十月二十五日,法捷耶夫、爱伦堡、聂鲁达同机由莫斯科飞抵布拉格,准备由这里去维也纳出席世界和平理事会。)立即擦火柴抽烟卷,眼睛里却含笑地对我说:“中国的。”
走了几步,他又微笑地要我好好看看他。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加说一句:“从头到脚看吧。”我这才发现他穿着一双从中国带来的皮鞋——是一种土色的,不光的,兵士穿的或踢足球用的皮鞋。我笑了。他却很满意地说:“很好,很好!”
到了休息室。侍者端出酒、面包点心来。爱伦堡又说了:“在你们中国,要就是八十二度的茅台,——那是不能喝的——要就是十二度的黄酒。”这时,法捷耶夫在旁边听了大笑,说:“在中国就没有中间路线,哈哈!”爱伦堡接着说:“我回来之后就一直想吃中国饭。”一会又说:“多少年的文化呀!说到中国的烹调那简直是很高的艺术。”
休息室的人多,大家走动碰头说笑。聂鲁达一把拉我过去,正正经经地说:“在仅仅两年之内,这样大的国度,这样多的人口,都有的吃,有的穿了。虽然穿的吃的不一定都很讲究,但这就实在不容易,实在可惊佩!”停一会他说:“杭州真是好地方,又精致,又清静。这是我唯一愿住下的处所。住下写一本书。”“在西湖还有荷花,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真的荷花……”
验完了护照,大家进城去旅馆住下。
晚上十点多了,我们从国家戏院回来——今晚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哥特瓦尔德和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总统皮克在同一个包厢内,受到观众热烈的欢迎。一幕戏完时,全体演员都出台向两国人民领袖鼓掌致敬。——十点三刻了,聂鲁达来电话,力邀去他住的旅馆。到时,只见他邀了十来个朋友在观赏他的“中国展览会”。那是几幅中国古画,几件土货和古董等。他和亚马多(巴西名作家)、基林(古巴名诗人)都称赞中国的宫笔画。这天晚上聂鲁达穿上从北京带来的我们的干部服。他拿出人民文学出版社以惊人的速度给他出版的“聂鲁达诗文集”中式精装本给大家传看。大家分他带来的中国信笺。一位智利的画家就用这信笺要求大家签名。
聂鲁达和朋友们继续谈他对中国的许多观感。他衷心地敬佩周恩来总理在招待各国观礼代表团的集会上对某些代表某些问题的答复,是如此之简明透彻,态度是那样地好。他说,中国农村的孩子们个个可爱。他们看见外国人到了村里,成群地追着看。某些人觉得不满,但那是很自然的呵。试想,假如一个中国人到了南美洲,那会有多少人追着瞧!恐怕不只小孩们是那样好奇的。
二十七日茅盾也由莫斯科飞到布拉格来了。聂鲁达夫妇、爱伦堡、拉斐德都到飞机场迎接。坐定之后,爱伦堡提起他的黄皮包给大家看。皮包的颜色漂亮,样式精致,不大不小。过细一看,发现金色的两行中国字:“爱伦堡先生惠存,上海各界人民敬赠。”
当天晚上捷克斯洛伐克作家们在他们的俱乐部组织了一个招待会,到会的有捷克斯洛伐克的和其他各国的作家四十来人。因为茅盾到了,捷政府文化与宣传部长柯柏斯基、副部长齐维尔内也都到会了。在和拉丁美洲几个文艺作家及罗马尼亚老作家萨多维扬努等人谈了一会之后,爱伦堡来到茅盾和我的桌旁。茅盾正和文化与宣传部部长们在谈话,爱伦堡便和我又开始谈起中国来。
“我觉得,中国的艺术应该使古来的和现代的联结起来,批判地接受并发扬光大那数千年的传统艺术,我想,这是中国艺术家很迫切和很重大的任务。中国的诗歌,我看,也应该这样。我临离开莫斯科之前,找了一部俄译的白居易的诗集子,在西伯利亚的火车上读了又读,实在惊叹!”
“在北京我们看了京戏,在上海看了越剧,我和聂鲁达都惊叹中国传统戏剧艺术之高。有一个演员真是全身是戏。但当这个演员(他忘了姓名)演一个新的内容的角色时就差多了。”
爱伦堡谈起中国传统的作画方法与西方画家作画方法,基本上不同。他说,西方画家是看着实物写生;中国画家是细看了实物——人物、山水、鸟、兽等等,回到家里,然后作画。他很称赞齐白石老人作画的神妙;他说他一辈子就只见过两个这样的画家(恕我忘了另一个的名字)。
“我在北京,在他处,看见整条整条的街道都是手工艺者的店和家。我长时间地看了又看。唉!他们都是绝妙的艺术家!
“我们到了农村去参观。进了一家夫妇两口子的屋子。不消说,主人们接待我们就如同接待外国来的使节。这一家,看来,是不怎样富足的。但是却有一件漂亮宝贵的东西摆在桌案的正中——一座自鸣钟。
“另外一家,也是满屋子什么都不怎样出色,出色的却有一个擦得发亮的铜盆。
“一座钟摆得好好的,一个铜盆擦得亮亮的,这表示着,他们对于贵重物品的重视和爱好;我想说,这是表示着:他们是有文化修养的。”
接着,爱伦堡谈起一件使他异常感动的事。他在一个村子里和一个中年以上的农民谈了不多的话。但知道了,那个农民过去因为完全无地,以致他的父亲死了竟找不到埋处。在旧中国“死无葬身之所”是非常使人伤心的。现在土地改革后他分得了地。这项改革使这个农民最高兴和最感激共产党毛主席的,是他的老母亲死了的时候,能有一块地埋葬她。
“你看,——爱伦堡说,——是那样封建的,可是,这是多么鲜明而深刻地道出了中国农民拥护土地改革的心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作家们没有把这样的心事写出来过。我呢,我素来以为,到中国住个把月就想著书,那宁肯上吊;但这件事我总得在将来的什么文章里把它记下来。“为什么我说,在中国作短期的旅行之后决不能写书呢?因为中国对于我们完全是另一个世界,另一种文化。它有这样久的历史,有这样多的人。不长期地生活在那里,深刻地研究,那写出来的东西绝不能有什么中国的情调和色彩,而只是把‘伊凡诺夫’、‘彼特罗夫’换成‘张三’、‘李四’罢了。”
爱伦堡很健谈,谈得很形象化。因为无需经过翻译,他谈的更多,照他自己的说法,更痛快得多了。他又回到北京,到了西郊。
“我们走到卧佛寺。那里驻的有人民解放军,我们到时他们正在吃饭,吃得津津有味的。饭吃完了,我们要求看看卧佛。卧佛用一些被毯盖住了。战士们为了满足我们的要求,揭开了被毯。我们看了个饱之后,他们又把被毯给盖上。我自然知道,那些战士们是不信仰什么宗教的。他们用毯子盖上卧佛,只是为了保护这个雕塑,——害怕人多时随便蹧踏了它。我想像不到,还有那一国的士兵们是这样爱护艺术古物的。再则,他们揭开被毯和重新盖上时的全部动作,又是多么小心,多么文雅的呀!这那里是一般概念里的‘兵士’呢?
“总之,——他似乎作结论地说,——这次中国之行,我是很满意的。”
聂鲁达,和某些诗人一样,有时有些恍恍惚惚。当天晚上他无论如何也找不出他和袁水拍同志所准备的赠给我的一部诗文集。过了许多天,他却问我拿到了他的集子没有。经我严肃地说了“没有!”之后,他才补送给我一部。里面写道:“我很感激你,促成我看到了中国,看到了你的人民。我拥抱你。”
诗人对中国的印象,无疑地,是异常深刻的。他在青年时代曾经由南洋群岛到过香港,到过上海;但那时那里是帝国主义冒险家的乐园,中国人过的则是牛马奴隶的生活。这一次他看到了,中国人民作了自己土地的主人,这使得他自己也觉得骄傲。这不仅因为他是无产阶级的国际主义者,把中国人民的胜利看作一切人民的胜利;还有一层深暗的阴影掠过诗人的心坎,那就是整个拉丁美洲今天所处的地位正和不久以前的中国差不多是一样的半殖民地。中国人民由于自己的奋斗,以及国际的援助而得到了解放。真正的爱国诗人聂鲁达怎能不想到他的祖国智利的命运和整个南美洲的命运呢?智利反动政权不容许他住在祖国工作,他不得不流亡在外面。而且法国反动政权已经声明,假如他回巴黎去,一定驱逐他出境。诗人从中国回来后,近来到处飘流,内心是十分激动的。
这种心情普遍地存在于许多殖民地半殖民地附属国人民的心里。荣获斯大林国际和平奖金的巴西名作家亚马多,也就是被本国政府压迫而不得不流亡在外国多年的一个。他的丰富的著作(从十九岁起到现在,二十年内,他写了十几部小说、传记、游记……),虽被政府禁止、起诉,可是,它们在本国、在南美以及全世界的影响都是很大的。他,这位不满四十岁的爱国作家,对新中国有着无限的憧憬,为他自己的祖国不停止地工作。最近他要去中国,他兴奋极了。
再说,我们在外面所遇到的阿尔及亚、突尼斯、黎巴嫩、伊朗、土耳其、希腊、巴西、古巴、阿根廷等国的许多的朋友,他们一谈起中国人民解放斗争的胜利,真是眉飞色舞,无限兴奋。尤其一谈到毛泽东主席的伟大著作,他的英明的战略策略,他们真是五体投地,无法形容。这些朋友们感觉遗憾的是,毛主席的著作译成外国文的还不很多,特别是法文译本缺乏。因为整个南美洲各国,即拉丁系文字各国,包括意大利、比利时、瑞士一部分、西班牙、葡萄牙、近东、中东及法属非洲许多国,法文是很通行的。人民民主国家罗马尼亚也有很多人通法文。土耳其诗人希克梅特曾告诉我们,土耳其的读者是从法文报纸“五十纬度”才看到一些关于新中国和毛泽东的材料。但那里面也是不多的。我想,对这个问题,我们很有注意和解决的必要。
也是南美洲的一位朋友,他在某处看到了刘少奇同志著的“论党”。略翻了一下,他觉得很好。立即跑到书店里去买,但是没有了。他非常懊丧,央求我设法弄一本给他。我从新华社找到了一本(英文的,幸喜他通英文)给他,他高兴得把一本俄文的“世界诗人为和平斗争”的厚集子给我作为报答。
是的,国际友人们是那样注意新中国,关心新中国,热爱新中国的。许多的友人诚恳地说,他们要向新中国学习,学习中国人民斗争胜利的经验和道路,学习中国人民领袖的理论著作,学习毛泽东思想。他们都知道,那是马克思列宁主义普遍真理与中国革命具体实践相结合的思想,他们也就要向中国学习,如何把马列主义的理论与他们本国的实践相结合而取得自己人民的胜利。
我在这里想着重地向我们的读者说明一下。这种要求不仅殖民地半殖民地附属国的爱国人士有;资本帝国主义国家的朋友也都有此要求。因为美帝国主义现在用许多办法和名义(北大西洋公约啦,马歇尔计划啦,欧洲军啦,舒曼计划啦……)正在
一天天加紧奴役一切国家。这一切国家都将成为美帝国主义的附属国。(英、法现在只是北美合众国的第四十九和第五十州,这已是早就成了大家公认的事实。法国朋友们告诉我们一些新的现象;现在法国政府每次开内阁会议时,必有一个美国的部长
一级的大员参加。这种会议是法国的总统也出席的。但会议的一切决议如不得到那美国部长的同意就不能通过。你想,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说法国有独立主权么?再说,法国的军官、士兵不能不让出自己的兵营来给美国的军官、士兵住,而自己住较坏的兵营。较好的公馆、住宅,法国官员非搬出来让给美国官员住不可。这样,就是最顽固的法国人也懂得了,一切反苏反共的宣传,只是恶毒的欺骗——明显的事实是:没有一个苏军在法国,但有的是美国兵。法国实际上是被美军占领了。而且美国兵在法国到处驻扎,到处乱闯,比希特勒法西斯占领军更坏。法国如此,英国以及所有加入美国所操纵的什么“公约”、“计划”等等的国家都是如此。)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光辉和伟大苏联的榜样,毛泽东思想和中国人民革命的经验,对这些“半附属国”的人们是一天天更加有益了。我想说,毛主席的“我们的朋友遍于全世界”这句话,在今天又获得了新的、更大的意义。
身在国外,更觉得祖国的可爱。听到或看到了国际朋友们对我们国家和人民的热爱,这种感情更加不能抑止。当这二十世纪下一半的第一年过去了,第二年来到,我全国人民总结旧年、计划新年的工作的时候,我谨将在外面的一些远不完全的个别的接触和片断的情景,报道给我们的读者,顺祝你们——亲爱的读者、同志、朋友们新年身体健康,学习进步,在一切工作和斗争中,特别是抗美援朝、增产节约、思想改造几项运动上,获得更多更大的胜利和成功!
(一九五一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由捷克斯洛伐克
“史水德勒·姆林”雪山上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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