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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写心灵的历史——访《皖南事变》作者黎汝清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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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3-12
第8版(副刊)
专栏:文心探访

抒写心灵的历史
——访《皖南事变》作者黎汝清
高宁
黎汝清,60岁,部队专业作家。他和他的《海岛女民兵》、《万山红遍》……似乎都已属于过去的年代了。蓦然间,他推出长篇《皖南事变》,似乎也推出了一个新的自己。
记者:《皖南事变》于去年8月在《小说界》发表以来,在文坛引起很大反响,尽管褒贬不一……
黎:不管是赞扬还是批评,都是我所期待的。一部作品没有反响,对于作者是最大的悲哀。
记者:有人称赞这部作品展现了中国革命历史舞台上的一幕大悲剧,产生了震撼人心的艺术力量。
黎:我历来认为,灾难是文学之母。在灾难中,各种社会力量,各种文化意识、思想、性格、心态激烈地冲撞,凸现了人的复杂心灵,演示了生活的善恶美丑,提供了丰富的人生哲理。我写这部书,不过是力图展现皖南事变这场大灾难的深刻悲剧性罢了。
记者:然而过去反映革命战争的文艺作品,只写胜利,不写失败,战争悲剧几乎成了禁区。1986年乔良的中篇小说《灵旗》描写了长征路上几乎陷红军于灭顶之灾的湘江一役,如今又有了你的《皖南事变》,应该说,这个禁区已被突破。
黎:突破禁区是很艰难的——这归功于政治的清明和文学的复兴——但艰难之后是莫大的喜悦。一旦进入人们很少涉足的禁区,事件真相的扑朔迷离、跌宕起伏,为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源泉,这令人兴奋不已。
记者:我从小说的《代后记》中看到,为了使多年来众说纷纭的皖南事变真相有一个清晰的轮廓,你作出了史家探幽抉微般的努力。这无疑为小说提供了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
黎:没有现在这样开明的政治环境,发掘革命历史悲剧的真相谈何容易。有谁愿意把自己的疮疤裸露给别人看呢?但是,搞清皖南事变的真相,其意义并不仅仅在于披露一个新版本,更重要的是,它逼迫我打破了多年来在革命战争小说创作上形成的某种思维定势。
记者:你是指多年形成的仅仅把历史看成是政治斗争的历史,以及由此形成的对历史人物、历史事件的简单化的认知方式吧。
黎:是这样。然而,当我切近皖南事变的真相时,我发现,面对如此纷繁复杂、千变万化的历史,那僵死的,非黑即白,非敌即友,非善即恶的两极化的思维方式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譬如,为什么久经考验的共产党领袖人物项英,会拒不执行中央要求新四军北撤的命令,并在部队危难之际离队出走?为什么骁勇刚烈的革命将领叶挺,会在部队陷于重围时,向蒋介石请罪求援?为什么对项英愚忠的卫士,却偏偏成了杀死首长的凶手?……
记者:人是历史的主体,而不应是演绎政治斗争的工具、符号。人不仅受制于外部世界,他还有一个宽广的内宇宙。
黎:我不得不转向人物内心世界的深层,在研究他们的外部冲突的同时,探索他们心灵的隐秘。于是,我发现了一部鲜活而又丰满,玄妙而又真实的历史。它不仅交织着人的社会关系,还交织着人的情感、个性、欲望、潜意识、文化心理……它不仅仅是政治斗争史,还是一曲生命、人性、人生乐章的交响。
记者:新时期文学早已向人的本体回归,注重揭示人的精神世界的各个层面,唯有革命战争题材在这方面仍裹足不前,可能因为这是一个政治敏感区,涉及到革命领袖人物。
黎:“为尊者讳”的传统文化心理也起了一定的束缚作用。中国读者历来习惯于那种道德完善、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贤者以及革命领袖的形象。
记者:《皖南事变》打破了这个模式。书中的主人公:项英、叶挺、周子昆……他们身上既闪烁着英雄品格的光辉,又带有普通人的性格弱点。评论界有人认为,小说塑造的党的高级人物的形象已经不是神,而是人,达到了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的统一。
黎:这正是我所追求的。而要作到这一点,必须进入历史人物的心态,抒写人的心灵的历史。
记者:莫言的《红高粱》问世后,人们曾把突破革命战争文学的希望寄托在中青年作家身上;没想到,你这位年届花甲的老作家,却率先打破了这个题材领域的沉寂。
黎:这部书调动了我一生的生活积累和知识积累。我大半生在部队度过,熟悉战争生活。然而,旧的思维定势也一直在束缚我的创作思想。
记者:看来,你的《皖南事变》能获得成功,不仅由于你突破了某种创作模式,更由于你突破了自己。(附图片)
苗地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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