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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的大门在向人民打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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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3-28
第1版(要闻)
专栏:

政治的大门在向人民打开
本报记者 吴国光
年年春色,年年盛会。人大的开幕,照例给北京的政治生活带来一股热闹气氛。本次大会尤为引人注目,这除了因为它是一次换届会议之外,还因为它的开放姿态为前所未有。外电认为:“橡皮图章”在变为辩论论坛,七届人大是历来最开放的一次。信然。
——大会之前,举行了种种协商对话,就会议文件与人事安排一再广泛征询意见;
——人大代表的构成亦见出开放性,党外人士有所增加;代表的产生经由差额选举,较之以前更具有代表人民的资格;
——会议本身的开放程度增加,开幕大会电视直播,城乡居民如临现场。新闻发布会上,提供的信息大大增加。400余名中外记者或赴大会现场采访,或到小组会上旁听发言,及时将有关情况加以报道。
凡此种种,都在表明:自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政治民主化进程正在稳步推进,特别是十三大以来,中国的政治开放程度大大提高。
近五个月来,党和政府尽了很大力量来提高政治活动的开放程度,本次人大会议只是一个继续。十三大之后,中共中央政治局每月一次全会,会毕即发布新闻;国务院全体会议或常务会议也开始搞电视转播;像《企业法》这样的重大法案实行全社会的公开讨论;各地的社会协商对话活动一时形成热潮。
作为政治开放的一条重要渠道,大众传播媒介也在做着艰巨的努力。新闻界在涌动着一股信息开放之流,乃至各报之间形成竞争态势。在这次人大会议的报道中,这种努力与竞争变得尤其明显:《经济日报》提前披挂上阵,离会议开幕还有十多天就推出了系列报道,接着还有开辟读者专线电话等新点子;新华社人多势众,兵强马壮;电视台以其现代传播手段为优势独占鳌头;本报近几天开辟三个版的篇幅,向读者提供大会报道。在此之前,《世界经济导报》早就刊登了“建立公民旁听人大会议”的建议。
虽然这些努力还在继续,却已初见成效,以至于驻京外国记者和香港记者近来很有些不好打发活计了。据香港《文汇报》驻京记者刘锐绍先生见告:由于中国政治生活的开放度提高,信息发布较前及时丰富,许多过去总是以小道消息的方式流传的东西被公开“曝光”,外国记者就很难搞到独家新闻了。“新闻中心”的同行们很能体谅他们的苦衷,正筹划着给他们开“小灶”,吃点“偏饭”。
这与一年前那种小道消息满天飞、新闻“出口转内销”的情况形成了鲜明对照。记者当时听到过这样一段对话:
“你对政治体制改革有什么要求?”那时十三大前的政治体制改革的研讨与设计正在紧张进行中,一位从事这项工作的同志这样征询他的邻居、北京某印刷厂一位青年工人的意见。
“咱老百姓什么也不知道,闹不清这国家在弄什么事,怎么要求?”
青年人的话难免嫌“冲”,然而,他实际上正是表达了一个强烈的要求:我们要知道!
人民要求知道。这是历史的潮流。等于作为回答,党的十三大提出了“重大情况让人民知道,重大问题经人民讨论”的原则,作为社会协商对话制度的核心内容。作为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重要组成部分,社会协商对话制度具有深刻的政治开放的涵义。十三大以后,赵紫阳交给刚刚成立的中共中央政治体制改革研究室的第一项任务,就是研讨社会协商对话问题。研讨结果写进了二中全会报告的最后一部分。敏感的外国观察家马上注意到了其中的新鲜内容。合众国际社指出:中国领导人“对了解民情很关注”,“发出了一项关于实行开放和公民在广泛范围里参加国家管理的号召”。英国《独立报》说:赵呼吁“政府要进一步开放,要让人民在国家事务中拥有更大的发言权”。美国《纽约时报》称:“普通的中国人在政府的管理方面拥有发言权,这在中国是第一次”。
曾几何时,在西方曾盛行的“铁幕”说、“竹幕”说,通通消失了,中国正以一个开放的国家出现在世界上。
这当然并不是第一次,但无疑却是最有基础、最有后劲、也必将成为最有深度与广度的第一次。政治的大门在向人民打开,人民看见了许多东西,也会思考许多东西。
1988年1月28日,在北京市人代会上,10位副市长候选人与代表见面了,他们向代表们发表了自己的“竞选宣言”。北京联合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院长李德良代表说:“听他们一次谈话当然不能确定一个人政绩如何,但可以考察一下他们对市情的了解程度,对今后发展有何考虑打算”。人民在掂量、选择自己的领导者了。
同一天,距离北京几千里之遥,在曾以封闭著称的夜郎国里的山城贵阳,一场同样热烈的见面会也在进行。这是新当选的贵州省长王朝文和省府其他负责人在会见新闻记者。《贵州日报》的报道是这样写的:“在近百双记者眼睛的注视下,王朝文侃侃而谈其施政的纲领”。“一个个问题连珠炮般发自记者口中,王朝文等应接不暇”。
请听这一段问答——
记者:我们想知道您在8小时以外,喜欢干什么?
王朝文:我的工作不是8小时,至少是10个小时以上。
记者:省长有什么业余爱好没有?
王:没有时间爱好,我很想有爱好。
记者:您在家里做不做家务事?
王:我工作都做不完,家务事我不做。(众笑)
这次会见后,贵州电视台作了现场直播。现在重大政治活动的直播越来越多了,而且成了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之一。通过电视摄像机头,人民的眼睛有了更高的政治透视力。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开放,从上到下,都有一个承受力的问题。多少年来,政治是同职务、级别等等联系在一起的,叫做“政治待遇”。看文件、听报告,都有个“省军级”、
“县团级”的杠杠,都要遵循“先领导、后群众”、“先党内、后党外”的顺序。稍有不同,意见纷纷。现在倒好,来了个底儿朝天。人代会开幕,李鹏作报告,屏幕面前人人平等,党内和党外,高级干部和普通百姓,想看都能看,想听都能听。在一片叫好声中,也有人沉默。
而且,都想看吗?都想听吗?未必。当政治的大门紧闭的时候,叩门之声甚高。一旦打开,探进头来看上几眼还新鲜,多看也平常。人们对政治的热情远不如政治学专家们预想的那么高。红头文件有人打听,发表在报纸上谁也不当宝贝。政治,对老百姓来说,好像古远了,他们更关心菜篮子。政治学的专家学者们不能不思考,政治的开放和政治的冷漠何以同在?是中国人的国民性?是文化素质太低、缺乏民主生活的锻炼?还是对十年动乱中那种政治狂热的惩罚?或者,政治从来就是少数人的事,它无需向人民开放?
人大会议开幕的第二天,当记者与人大代表、前广东省委第一书记任仲夷同志谈起这一点时,他说:“还是开放得不够。当然,另一方面,也要提高人民群众的政治素质,尤其要提高干部的政治素质。其实许多个体户比我们一些干部还关心政策。同时,要不懈地推进民主,进一步提高政治活动的开放程度。”
是的,大门还会开得更大,人民也会在实践中得到锻炼。七届人大一次会议会是这样一个很好的学习民主、促进开放的课堂。3月25日,当万里同志宣布休会的声音落下以后,记者随着兴奋的人流步出人民大会堂,游目所及,不免遐思无际:1988年1月1日,天安门城楼开放了,这座具有强烈政治象征色彩的古建筑,它的开放难道能不具有同样强烈的政治象征意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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