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祖国的人们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朝鲜通讯

忠于祖国的人们
寗干
新年前，我离开朝鲜战场回到祖国来，立刻投入了轰轰烈烈的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斗争中。在朝鲜的一些日子里，我常常感觉人民志愿军的同志们都是忠于祖国的人。他们不仅为祖国而战斗，甚至在战斗中流血牺牲；而且这些具有高尚的品质和高度责任心的人们，他们爱护祖国的财产更甚于自己的生命。不管在如何艰苦和危险的环境中，他们都是奋不顾身地为保护弹药物资而进行斗争。他们知道，一枝枪，一颗子弹，甚至一粒米，都是祖国人民的血汗换来的。他们知道，祖国的人民把这些弹药物资送到朝鲜前线来，是要他们好好地运用它们去消灭美国侵略者，以便可以更好地进行祖国的建设。他们知道，应该忠于祖国，忠于祖国的人民。在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的伟大的斗争中，我常常想起朝鲜战场上的一些事物，尤其想念人民志愿军的同志们——那些忠于祖国的人们。
去年十月下旬的一个寒冷的夜晚，我乘车到前线去。当我们的汽车翻过一座大山，到达一片小平原上的一条小河旁边时，不凑巧，小河上的桥在一小时前被敌机炸毁了。一会儿，小河北面就顶住了一百多辆汽车。每辆汽车上都载着满满的粮食弹药等物资，急于运上前线。谁都知道，这里是敌机经常出没的地方，久停是有危险的，因此，大家都很焦急。桥坏了，汽车绕到桥右侧从河水中涉过去，但是水深路险，只能一辆一辆地过。在我们前面的是一辆中型卡车，空空的，没载东西，看样子是完成了送东西的任务以后开回来的。当这辆车开过了河时，忽然枪声响了。“飞机，闭灯！”后面有人在叫。司机同志赶紧闭灯，但已迟了，这时长长的一梭子机关炮弹在我们头顶的上空爆炸开来，紧接着几十个照明弹也挂起来了。在照明弹光亮下，后面公路上的那一百多辆车，像一条长龙，清清楚楚地躺在那里，前开不动，后退不了，而敌机又“轧轧”的飞过来了。这时，过了河的车子是没有危险的，正可以不开灯，借照明弹的光，开快车跑开。但是过了河的那辆中型卡车却打亮了大灯，开足了马力，像箭一样向前飞驰而去。于是，敌机就紧跟着那辆卡车冲过去，一梭子一梭子的机关炮弹就打开了，可是，那辆卡车仍然在飞跑……远了，我们还看见那闪烁的灯光；后来，连灯光也看不到了，只听到敌机的机关炮还在“咚咚”的扫射着；再后，扫射声也听不到了，头上的照明弹也熄灭了，大家才松了口气。
“哪部分的车？好样儿的！”一种敬佩感激的气氛，笼罩了一百多辆车上的每一个人。当我们的车子开过了河，顺着公路跑了四十里的光景，啊！我们发现了那辆中型卡车停在路边。我们停车跳下去，看见那位司机同志软软地躺在司机台上，鲜血从左臂上透过棉衣流出来……我们赶紧把他的伤口包扎起来。后面来的车上也有人跳下来问他的伤怎么样了，但他好像没有听见似的，只是问：“后面的车受了损失没有？”当有人对他说车没有损失时，在闪闪的星光下，我看到他满意地笑了。这使我们非常感动。他说：“只要我们的东西和人没有受损失就好了。”停了一下，他继续说下去：“我们这些东西来得不容易呀！我到朝鲜开车一年多了，常常回祖国去，我是知道祖国的情况的。祖国人民是怎样地省吃俭用，增加额外的劳动来支援我们呀！我们队上一个司机的母亲从沈阳来看他，这位老太太一家人今冬都没做新棉衣，半年也舍不得吃顿白面，她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为了捐献飞机大炮支援人民志愿军，他还在鞋厂里加了两个钟头的夜班呢。”说到这里，他把话放慢了一点：“我一回到祖国拉东西，就想起来啦，这些东西不是容易的，这是祖国人民一滴血一滴汗地生产节约，支援我们的呀！就按方才的情况说吧，我当时想：开快车跑了正好，但那行吗？一百多辆车的物资，是祖国人民的多少血汗呀！再说，战士们爬在战壕里是多么需要这些东西呀！反正我这个车是个空车，完成任务向回开的，就是被打着了吧，总比打着那么多的东西要好得多。因此，我把心一横，就打着灯跑起来了，鬼子的飞机再狡猾，也上了我的圈套了。”
这样的例子并不是绝无仅有的，倘若你到过朝鲜，你就会知道，在朝鲜有成千成万的这样的司机同志，为了爱护国家的财物，毫不吝惜个人生命。
第二天我们到达了志愿军某部。一天夜里，一位参谋同志领我们到某营的阵地上去。敌人不时地用炮火射击我阵地后面的每一条山沟和路口，阻挠我们对前沿阵地的供给。当我们进入一个山沟口时，参谋同志嘱咐我们快跑过去，因为这里是敌人的炮火可以打到的。在我们前面有十几个战士，背着东西跑过去了；当我们跑过去时，看到有两个战士蹲在那里，不知在搞什么。参谋同志就问道：
“怎么在这里停下来啦？”
“坏啦，米袋摔开啦，撒了一地大米。”战士们仍然不慌不忙地在那里收拾大米。我们没有再往下说，就跑过去，到一个山崖下歇脚去了。这时一排炮弹在后面爆炸了，我们在为那两位战士耽心，但是一会儿，他们两人就背着东西上来了。我招呼他们也来这里休息休息，参谋同志问他们：
“你们是哪部分的？”
“一大队的。”
“大米都拾起来了吗？”
“拾起来啦！”
“你们在那里拾米真危险呀！”我们的一个通讯员不经心地说。
“危险算什么！我们这大米是怎么来的呀？去年我们吃炒面，祖国人民知道我们苦，现在完全给我们运大米来了，这是好不容易运来的呀……前几天志愿军的归国代表窦少毅同志报告，讲到长沙有一个老头儿，年纪已经七十多了，每天还自愿地挑两担水，卖几百块钱拿来支援我们，我们心里忍吗？我们怎样回答祖国人民呢？我们要打好仗回答他们，但是我们对祖国人民用血汗换来的东西，不加爱护，那能对得起祖国的人民吗？”
“再看看这里！”另一个战士指着面前那肥沃的田地说：“朝鲜老百姓的地有的没有种上，有的种了又不能收割，老百姓吃不上，穿不上，可是还是一个劲地帮助我们修路、送粮……多不容易啊！”
我们的战士们就是这样的伟大而可爱，无论在多么危险和艰苦的情况下，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祖国和人民。
那是一个雨雪交加的黄昏。我同某师宣传科李科长踏着泥泞的山路，到团政治委员那里去。李科长向我介绍团政治委员的情况说：“在第五次战役中，他累得吐了血，回到祖国去休养，当时和我住在一个医院里。祖国人民对我们的照顾太好啦，但团政委住不安，病还没好就要回来。医生说：‘后方条件好，还是在后方多休养几天吧。’团政委说：‘后方条件是好，但我那一团的同志们，在前方拚死拚活，我离开了他们，住得下去吗？’结果，他还是回来啦。”团政治委员的掩蔽部在一个山脚下，狭小而潮湿，一个行军床就占了一半地方，床前有一个用罐头箱钉成的小桌，桌上燃着一只蜡烛。他正在蜡前看书，看见我们进去后，他放下书——那是一本新出版的“毛泽东选集”，倒了杯水，热情地递给我，抱歉似的说：
“请喝杯白水吧！”
我望了望他那黄瘦的脸上由于疲劳过度而陷下去的红丝丝的眼睛，看了看这杯白水，再看看那本“毛泽东选集”，我的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我说：“你们学习抓得很紧哪！”
“那里，完全是游击式的，有空就抓起来看看。”他沉吟了一下又说：“说实在的，现在不抓紧学习，可真不行啦。”他点了枝烟，又接着说下去：“不说别的，就按我们部队当前的情况来说吧，已经不是小米加步枪的时代了，我们有了飞机、坦克、大炮。我看到了这些武器，就想到祖国的经济力量的强大。我们的新国家才两年，我们的人民就干了那么多的事：捐献飞机大炮支援朝鲜前线，修淮河完成那么大的工程，建设强大的国防，在全国进行了土地改革……建设的成绩可真不小！但这离我们理想的共产主义社会还有很长很长的路程啊！为了建设这条路，祖国的人民都在省吃俭用，努力劳动，增加生产，为祖国创造更多的财富。
我们常常想：我们不能为祖国生产，却能节约，我们节约的主要方法，就是打好仗，少用枪炮子弹，多歼灭敌人。要打好仗，作为一个指挥员来说，不好好学习行吗？那太对不起祖国啦！”
同志们，朋友们！人民志愿军的指挥员和战斗员对祖国、对人民的无限忠诚是写也写不尽，说也说不完的。当你们听到这些忠于祖国的人们的故事时，你们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你们说，在我们的国家里面，那些盗窃和浪费国家财产的行为，那些造成国家财产严重损失的官僚主义的行为难道是能够容忍的吗？如果你们从这些故事里意识到一种共同的责任的话，那么就请你们勇敢地站到最前列来，为保护伟大祖国的财产，为反贪污、反浪费、反官僚主义进行坚决的斗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