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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议”所归——人大陕西代表联组会纪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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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4-01
第1版(要闻)
专栏:两会特写

  众“议”所归
  ——人大陕西代表联组会纪实
  本报记者 景险峰 张砚
3月31日上午9时,陕西代表团联组会一开始,主持人侯宗宾省长请陕西老领导、本省选出的七届全国人大代表习仲勋先讲话,代表们鼓掌欢迎。习仲勋摆了摆手笑道:“什么老领导,咱们是老同志、老战友。人代会上,大家一律平等,你们是代表,我也是代表。”这时,国务委员、财政部长王丙乾匆匆地赶到人民大会堂陕西厅,列席联组会。习仲勋指着身边的空沙发,请他入座。会场上又响起了一阵掌声。
习仲勋接着说:“这次人代会,民主气氛很浓,代表们敢讲话,敢提批评意见,说明大家民主意识增强了。我上次参加小组讨论,又看了一些简报和报纸,感到咱们陕西团,似乎没有别的一些代表团活跃。今天我来,主要是听听大家不同的意见。要发扬民主,没有民主不行。不要一听到不同意见就大发雷霆。从省里到乡镇的领导,都要欢迎批评。人家在你面前指着鼻子骂一通,也要听得进。做到这一点不容易,我们要学会这个本事。要把工作做好,全凭这一条。”
“老领导”有言在先,“财神爷”近在眼前。经济落后、财政拮据的陕西省的人大代表,看到会场这个阵势,感到机会难得,来自基层的普通代表纷纷抢着发言。
“两盆糊糊汤”
来自西安秦川机械厂的磨工夏根旺走到座位前排,拿起话筒率先发言。他对这次人代会总结了“3个满意”,最满意的是,李鹏代总理年富力强,站着作报告,一连讲了两个半小时。这位32年前从上海支援大西北的老工人说:“人大不是‘橡皮图章’,当代表不能作‘举手机器’。我们工人对物价和社会治安最关心。调整物价,我们想得通,但无限制地涨价,工人就受不了。”
“西安如今已成为国际旅游城市,去年接待国外和港澳地区游客突破30万,安全和卫生问题都需引起重视。例如,陕西人喜爱凉粉、饸饹小吃,那些摆小摊的很不讲卫生,吃过的碗涮来涮去,两盆水用一天,最后都成了糊糊汤。”
作为陕西人的习仲勋,一听就懂。他马上插话:“这关系到人民的健康。我不愿意把咱们陕西说得那么落后,这类事不注意,出了问题就说不过去了。”
“上面开口子,我们没票子”
38岁的丹凤县女副县长高立满的发言,一下把话题转到“财政问题”。这个县26万人口,22万亩耕地,去年农民人均纯收入204元,是陕西省贫困县之一。她说:“现在的财政政策是穷富不分,‘一刀切’。财政‘分灶吃饭’以后,上面不断地开口子,让县里用超收自留部分解决。可是穷县每年超收少,上面的定额补贴又不增加,弄得县里无法执行,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因此,我们那里流传这么一句顺口溜:‘中央英明,省上照行,地区欢迎,县长发愁’。”
提到“钱”,渭南地区行署专员王双锡没等女副县长说完,就急着插话,从3个方面对现行财政体制存在的问题发表了意见。他说:杀猪宰羊等税收少的税种划在下面,电费等税收多的划在上面,这不合理;行政经费包干基数按干部人头平均,地、县比中央和省级相差一半,弄得我们除了发工资,所剩无几,连公安人员破案都缺少经费。“上面开口子,下面发票子”的事太多,今年第一季度上面开的4个口子,包括给中小学教师长工资,机关事业单位提高奖金额,城镇居民增加肉食补贴,旅差费调到国家规定标准,渭南地区共需1700万元,都要靠地方财政超收来解决,造成财政赤字逐年增加。
“每人发言不准超过5分钟”
陕南、陕北占陕西省总面积的75%,占总人口的41%。这两块地方,大多数是革命老区,历史上对中国革命作过重大贡献。然而,今天却成了陕西经济腾飞的“沉重翅膀”。讨论中,王丙乾从新形势下如何发扬延安精神,说到陕南、陕北经济的开发,这时代表们十分关注,争先恐后地要求发言。会议主持人看举手的代表太多,只好临时宣布一条规定:“每人发言不准超过5分钟”。
——延安地区行署专员王巨才开门见山讲交通。他说:“陕西目前已规划好西安至延安、西安至安康、陕北神府至山西朔县三条铁路。修成之后,将会形成一条南北贯通的大动脉。西安到延安这条铁路由地方投资已修好62公里,还有55公里资金无着落。希望国家大力扶持,把这三条铁路的规划真正变成现实”。同时他大声疾呼,国务院新组建的运输部、能源部要同陕南、陕北挂钩,加强对口支援。还要给陕南、陕北放宽政策。
——宁强县科委副主任王铭强调发展山区经济,建议将陕南秦巴山区同陕北一样,也列为经济发展重点扶持区。他说:“目前,最要紧是把已经拖了9年、装机容量为80万千瓦的安康水电站,尽快建成投产,以解决发展乡镇企业和农田灌溉用电之急需。”
——长期在陕北体验生活的西安美院副院长刘文西,以“半个延安代表”的身份发言。他说:“如今延安地区川道的农村变化大,山沟沟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很艰难。从中央工农红军到陕北,他们解放50多年了。政府如果不下决心,像发展沿海经济开放区那样采取一些更特殊政策,那里的老百姓,就别想有‘第二次解放’”。
“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蛋的”
在谈到教育、知识分子待遇时,刘文西形象地说:“现在,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蛋的,拿手术刀的不如拿剃头刀的。”他的话引起代表们哄堂大笑。博士研究生指导教师、西北工业大学教授郑修麟告诉大家:会前,他们作过一次调查,看到中小学教师住房困难,待遇普遍偏低。西安市六中一位有25年教龄的骨干教师,全家住房只有7平方米。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佘树声说:“知识分子问题我只讲一句话,提倡有偿服务我不反对,但不能用‘业余创收’来代替提高知识分子应有的待遇。”
发言的人一个接一个。西安仪表厂幼儿园主任于小文说,教育是战略重点,要有战略措施来保证。否则,增加教育经费,年年喊,年年解决不了。现在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要国家拿更多的钱投资教育,这不现实。大量实践证明,由社会集资来弥补教育经费不足,是个成功的经验。据了解,山东省近8年共集资23亿多元,解决了中小学的“一无二有”。1983年西安市集资7000万,但国家每年基建投资才300万。如果全靠国家,就需要20多年时间。建议国家尽快制定集资办学条例,使基层有章可循。
王丙乾说“要防止‘水土流失’”
离散会的时间只差十几分钟了,会议主持人请王丙乾同志讲话,了解全局的这位国务委员,以财政部长特有的缜密思维说:“我今天来,专门听取陕西各位代表的意见。陕西工业、军工基础好,人才潜力大,进一步解放思想,加快改革步伐,把经济搞上去是没有问题的。不少代表提出,现在国家整个形势很好,为什么财政紧张,有赤字,数字还不小呢。这个问题,说起来复杂,其实也很简单。社会总需求超过社会总供给嘛,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正因为太多,收入不够支出,就出现了赤字。有赤字,并不意味着经济萎缩,这与60年代初期的困难时期不一样。”
“解决财政问题出路何在?总的来说要靠改革,把各方面关系理顺,把大家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具体办法就是,发展生产,开辟财源,堵塞漏洞,挖潜节流。黄土高原不是在治理水土流失嘛。财政上,现在也有一个防止‘水土流失’的问题。严肃财经纪律,把节余下来的经费集中起来,就可以办成几件事情。”
“陕西是个财政补贴省,国家充分理解陕南、陕北贫困地区的困难。你们要发展关中,扶植贫困,培植原有财源,开辟新的财源。关中搞好了,就能更多地支援和带动陕南、陕北。国家财政,我们尽力支持,帮少了勿嫌少。大家共同努力,再过几年,国家财力充裕了,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散会后,陕西的人大代表三五成群,拉着习仲勋等领导同志,在陕西厅延安宝塔山巨幅国画前,分批合影留念。众“议”所归一句话:发扬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勇于开拓,团结奋进的延安精神,兴陕富民是大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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