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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都市情——遵义“风华”行之一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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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4-20
第8版(副刊)
专栏:

深山都市情
  ——遵义“风华”行之一
  李辉
叠着是山,躺着是山。山,撒出一条条无尽的路,路,弯弯曲曲,缠绕着贵州高原忽浓忽淡的雾。自从有了山,就有了永远相伴的雾,自从有了路,就有了出山人和进山人悠悠的思乡情。
出山的人,远远地留在都市,留在海边,那片乡情,是村寨旁一棵树,山顶一块顽石,甚或几声蛙鸣,几声荒野犬吠。
进山的人,远远地来自上海。二十年前,当三线国防工业建设全面铺开时,这家“风华机器厂”便由黄浦江畔迁进贵州北部这片深山。于是,上海人悠悠的乡情,便沿着无尽的山路走进这里,年复一年,更浓,更浓……
不象出山人,这些进山人没有蛙鸣犬吠的乡情,而是闹市一角,或者家乡生产的哪怕一粒糖果,一方毛巾。
只有三千人的工厂,上海人却占了两千多,无怪乎置身厂中,上海话倒成了“普通话”。一代创建者,一代接力人,还有不在两千之列的那些雀跃于校园的孩子。他们降生于这片深山,或许随父母探望过家乡的高楼大厦,浦江夜景,或许从没有离开过这里半步。然而,他们操着与父母一样的乡音,穿着和上海孩子们一样的衣裳。上海,不管多么陌生遥远,总是他们梦中常常浮现的一个富有诱惑力的世界。和父母们一样,他们把生活区零散的住宅,分别冠上亲切的地名:集中一点的叫“南京路”,稍远一点的叫“提篮桥”,再远一点的,那便是“杨树浦”了。
工厂招待所里,更是深深刻上了上海的印记。灯,上海产;床单、枕巾,上海产;桌上放着台历,翻开一看,也是上海产。一位女工,操着家乡柔和清婉的语音,叙说对上海的赞美、留恋、向往,且带着几分自豪和炫耀。她一两年回去一次,每次都要花掉一两千元,把平时该用的衣服、生活品一并购齐。然后,坐上两天两夜的火车,再坐一天的汽车,满载而归。于是,全家尽可以享用带着都市色彩的用品,一天又一天,直到又一次回去的日子。
偏爱如此强烈,真叫人觉得有些偏颇。然而,没有这份偏颇,就不会有浓浓的乡情。或者说,乡情与狭隘的偏爱,原本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更何况,正是一家家如此的乡情渲染出这里浓浓的上海味,进而把整个厂,整片深山,都浸透了。这才使这片深山,有了一颗折射着都市现代生活之光的珠玉,映照出千年的贫困落后,为生于斯长于斯的山民,启开了窥望外部世界的一扇窗户。
赞美或指摘,一切,都是进山人悠悠的乡情;乡情,尽管悠悠,却又不是这里的一切。自从1979年中央提出军工企业走军民结合的方针之后,一直“藏在深山无人识”的风华机器厂,开始打破封闭状态,向社会敞开了大门。靠雄厚的技术实力和厂长们的果断决策,一个新的厂名——风华电冰箱厂——伴随自己新的民用产品走出了深山。乡情只能是进山人心底不竭的愿望和呼唤,只能是进山人八小时之外永远说不够的话题。一旦走进科室、车间,他们和所有当地人一样,便将全身心倾注在这片深山了。
一台台冰箱在他们手下走出了工厂,走出路绕雾锁的遵义山区。三年来,二十万台就这样走向了都市,走向全国。
自然,也走到了进山人的家乡。家乡人争相购买,上海第一百货商店和工厂搞联合展销,一千台三天便销售一空。除了质量之外,家庭主妇们未必知道,深山中两千人的悠悠乡思情,也走进了她们的家。
此时,这里有的家庭,却放着上海产的冰箱。难道,这就是执著的偏爱?这份悠悠乡情,谁又能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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