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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兴当向“野”山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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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5-11
第8版(副刊)
专栏:美学杂俎

游兴当向“野”山寻
李冬妮
山水,历来为人们所喜爱。孔子曾以自然山水来比附人的德行。魏晋南北朝以后,众多的田园诗人、山水画家沉溺于山水之间。明代大探险家徐霞客登黄山莲花峰,见阳光下簇簇巨石宛若绽开的红莲,竟欣喜得“狂叫欲舞”……
山水竟有如此美妙?!于是,我除了读书之外,更挤出时间去游览山水。“人间天堂”苏杭、“山水甲天下”的桂林……大多如赏心悦目的盆景。然而,置身这些地方,总感到缺少些什么,觉得不够“带劲”。美学理论中没有找到的答案,在三清山却意外地得到了。三清山人称小黄山,为道教历史名山,历来香火很盛。但新发现的一些极美的景点,如梯云岭一带,严格说来根本无路可行。我们时而攀着野藤登上水冷苔滑的巨石,时而在没顶的灌木中钻行。常常上面是百米光溜溜的绝壁,下面是青幽幽的深谷,只能紧贴山岩,手抠竹根一步一挪。它使人激动、欣喜,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感、解放感陡然升起。我突然明白,那些经过人工改造的名山胜水所缺的,不正是自然的野趣吗!
人也真是古怪。想当初,面对野蛮、冷漠的大自然,人类只能膜拜顺从,哪有审美可言?人类成长起来之后,反过来认识、利用自然,这才有了欣赏自然美的可能。然而,人们却又要求自然保留冷漠、野性的痕迹,过于宜人反觉得媚气。不是吗?泰山架起了索道,人们却仍然喜欢气喘吁吁地攀登十八盘;黄山“鲫鱼背”修起铁链,不少人却故意钻出去留影。时至今日,那些人工修饰痕迹太重的山水越来越引不起人的兴趣,于是“野趣”更足的张家界、九寨沟、三清山便成了旅游“热点”。
其实,说怪也不怪。人本来就具有两重性:作为社会的人,他继承和享有人类的全部文明,同时承担着服从、维护社会利益的责任;作为个别的人、具体的人,他要确认自我,满足自己的物质、精神需求。个人的物质需求得以满足的程度是由社会物质文明程度决定的,二者同方向发展。而个人的精神需求却有着不同情况。社会精神文明可以最大程度地满足个人的精神需求,但个人最本质的要求——确认自我,体验人的自由创造本质,却不是社会单方面能够给予的。而且,生产越是社会化,个人对社会的依赖程度越高,个人的这种要求也就越强烈。这种社会与个人的矛盾,实际也就是人的两重性的矛盾。它不可克服,但可以用非功利的形式,例如艺术等,来加以补偿,取得平衡。回到大自然中去,与自然直接对话,也是一种常见的、有效的心理补偿方法。
自然山水是最直接与人相对的物质力量。来到充满“野趣”的自然山水,每个人都可以直接感受到自然咄咄逼人的气势。而与之抗衡的只是自我,是具体的个人。置身于一个离市井乡闾较远的环境,就使人有可能体验较多的自我力量。巨树、怪石,冷寂、空漠,迎面压来,无情地衬出人的渺小平庸。在自然的强大压力下,人的力量解放了,激动了,它抗争着,要超越自然的蛮横,压倒它的气势。当人们登上了高高的山峰,穿越了急流浊浪,人的力量得到明白无误的确认时,那种自由感、解放感是在精巧媚人的山水之中得不到的。自然越野,人得到的激奋和愉悦也就越强烈,精神上也就越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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