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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子鳄的悲喜剧(科普童话)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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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6-04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

扬子鳄的悲喜剧(科普童话)
袁静
夏季,风和日丽,爱跳舞的苇子静静地站立水中,好像在打盹儿。爱唱歌的青蛙,到湖水里游泳去了。湖边宁静而湿润。一条扬子鳄慢慢爬到岸边,如镜的水面上立即显出她的倒影,她不免感慨起来:
哈,像我这样的美人儿,居然有人说我是丑八怪,我哪一点丑?哪一点怪?看我这长长的嘴巴,亮亮的眼睛,多么端庄!这一身皮革猎装,从头到尾把我裹得严严实实,这上面的花纹,多么整齐、艺术、美观、大方,大画家也画不出来。我的那个他跟我说悄悄话,总夸我是世界第一大美人,是“仙女下凡”哩。
可怜,可怜他正在和我度蜜月的时候,为了逮一条鱼,被人发现、追捕,打死了,拖走了。我躲在苇丛的泥巴里,看得真真切切,心里又是悲痛,又气愤,可是我一动也不敢动,没有暴露目标,才免遭毒手。天哪,太冤枉啦,我们扬子鳄性情温驯,招谁了?惹谁了?说我们吃人,有什么根据?纯粹是胡编乱造,没有科学头脑,扣大帽子!
大家知道,唐代有个潮洲刺史、大文豪韩愈,写了一篇著名的《祭鳄鱼文》,把我们老祖宗大骂一通,下了“最后通牒”,限定日期,叫他们搬家,滚蛋;否则,就要斩尽杀绝——且慢,这是1100多年以前的事,那时候的鳄鱼和我们现在生活的扬子鳄是一种动物吗?不,绝对不是。他们的学名叫湾鳄,个头很大,性情残暴,数量很多,果真伤害了不少人的性命,难怪韩大人恼火。可我们扬子鳄不过和他们沾点远亲,能张冠李戴,硬说我们也是吃人的动物吗?现在湾鳄已经被斩尽杀绝,再也找不到一条了。
我们扬子鳄,背了个“吃人”的黑锅,名声不好,到处挨打挨揍,数目越来越少了。从1958年农村大兴水利,把什么沼泽地、浅滩,都开垦成良田。这当然是好事儿,谁也不能反对;可是,苦了我们扬子鳄,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都破坏了,怎么活下去呀!让我们去哪儿打洞过冬?到哪儿做窝生儿养女?照这样断我生路,杀我性命,早晚也要步湾鳄的后尘,来个断子绝孙!
要知道,我们扬子鳄不但在我国是一类保护的珍贵动物,而且全世界都在保护鳄类。这不仅只为了我们族类濒临灭种的边缘,而且,从科学研究出发,我们和古代恐龙是近亲,了解我们的分布和生活习性,对考察古地理学和研究恐龙的生态、发育,都有重要的学术价值。把我们杀绝了,到哪儿找这么现成的活标本呢?!
扬子鳄越想越悲哀,越想越愤慨。忽然,听到身后有窸窸窣窣轻微的响声。啊,是亲爱的他回来了,她兴奋地回过头去,哪里有他的踪影,只不过是苇子睡醒了,在轻轻抖动身子,练习几个舞蹈动作罢了。
扬子鳄垂头丧气,痛苦地想:
我真傻,明明看见他被打死了,临死还朝我这边望了一眼,鲜红的血把湖水都染红了,还指望他能回来,不是痴心妄想吗!所幸我已经怀了孕,但愿孩子能平安的生下来,我尽心尽力把孩子抚养长大,为我们鳄类传宗接代,也对得起死不瞑目的他了。
鳄鱼妈妈在清凉的湖水里游了一下,洗洗澡,吃点小鱼小虾,又爬上岸,缓缓地爬进她的窝里。她的窝就在湖边的一片竹林里面。这位好妈妈成天数着日子,盼着小宝宝降生;成天盘算着,现在水里鱼虾越来越少,让孩子们吃什么呢……
终于,鳄鱼妈妈盼来了大喜事,她产卵了。鳄鱼卵不需要妈妈用体温孵化,小宝宝会自己出来的;但是孵出小鳄要6周到9周,很费时间。
鳄鱼妈妈日日夜夜守卫着她的蛋,耐心地等待小宝宝从蛋壳里孵出来,他们会是几个公的?几个母的?儿子?闺女?……反正他们都会是健壮的,肯定又漂亮又活泼哩。
她累极了,困极了,真想美美地睡上3天3夜,可是她不能睡,她不敢睡。当她疲倦地眯缝着眼睛,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轻微的动静,她马上睁开眼,看见一条大花蛇,眼睛瞪着她的宝贝蛋,嘴巴吐着信子,好像馋得快要流口水了。
到了这个节骨眼儿,鳄鱼妈妈为了保护儿女不受伤害,什么都可以牺牲,甚至自己的生命,管它是无毒蛇还是有毒蛇,立刻扑上去,与蛇格斗、撕杀。打了几个回合,那蛇挨咬,多处负伤,仓皇逃跑了。蛇也咬了鳄鱼妈妈,可是她全身披挂铠甲,要伤害她也不容易。
竹林又恢复了静谧与和平,鳄鱼妈妈松了口气,又疲倦地眯缝着眼睛,似睡不睡,似醒非醒。
忽然,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她立刻警觉起来,惶惶不安地张望着,看见隔着翠绿的竹林,走来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子。大的手里拿着棍棒,小的手里耍着个放牛鞭。鳄鱼妈妈可急坏了,要是打,不一定能把这两个小伙子赶走;要是逃,20个宝贝蛋怎么带?正迟疑间,小男孩惊呼起来:
“看,鳄鱼,吃人的鳄鱼!”
鳄鱼妈妈痛苦极了:
“又来了,没影儿的事,我还想向他们请安问好呢,一点恶意也没有,怎么说我‘吃人’!”
她张开长长的嘴巴,想解释一下:“朋友,请别误会,我们扬子鳄是从来不吃人的。这完全是造谣,中伤,胡说八道!不信,请问问你们生物老师吧!”
很遗憾,两个男孩可不懂鳄鱼妈妈的语言,不解释还好点,一解释误会更深了。小男孩象挨了一刀,飞快地躲在哥哥身后,杀猪似的叫起来:
“哎哟哟,鳄鱼张大了嘴,要吃咱俩呢!”
“别怕,弟弟,有我对付他。你去把她的蛋砸了!”
“蛋?在哪儿?”
“窝里那不是!”
“干吗砸,拿回去炒炒吃不好吗?”
“不,爸爸说鳄鱼蛋腥气,不好吃。”
弟弟奔到鳄鱼窝边,弯腰就要拣蛋,鳄鱼妈妈急了眼,连喊带骂:
“你这个缺德孩子,是中国人吗?我们扬子鳄,除中国有,全世界再找不出一条来!中国人不爱护中国的野生动物……”
她丢下哥哥,去奔弟弟,一口叼住他的裤口,把他从堤坡拽了下来。可是,那哥哥抡圆枣木棍,一棍子打得她摔出老远,仰八脚躺着,肚皮朝天。费了很大力气,她才挣扎着翻过身来,忍着疼痛,又扑向她的窝,她的小宝宝。
完了,什么都完了,满地的蛋壳、蛋清、蛋黄。有的小宝宝已经成形,也给摔死了,把鳄鱼妈妈疼得痛不欲生:
“天啊!真想不通,你们这样胡干蛮干,对国家、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纯粹是愚昧、无知,小科盲干的恶作剧!”
两个小科盲砸死人家的小宝贝还不罢休,棍棒、石头又象雨点似的落在鳄鱼妈妈的身上。鳄鱼妈妈心想:“反正孩子们给打死了,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义,不如走了吧!”她快爬几步,扑通钻进湖里,逃走了。
鳄鱼妈妈过着非常可怜的独身生活。丈夫惨死,儿女全部丧生,剩下她孑然一身,孤孤单单,凄凄惶惶。加上水质污染,湖里的小鱼小虾,河蚌、螺蛳越来越少,她常常饿肚子,常常绝望地叹息:
“唉,可怕可怕,不出几年,我们扬子鳄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打死,真好似‘风前烛,瓦上霜’,末日快要来到了!”
她挣扎着,勉强渡过肃杀的秋天,天气越来越冷,她想:
“像这样半饥半饱,我不如趁早睡大觉,还少受点罪。”
于是,她找到一面向阳的堤坡,打了洞穴,钻进去,不吃、不喝、不动,睡大觉了。
这一觉睡的时间好长啊,整整睡了半年。当她苏醒过来,睁眼一看,不觉大吃一惊:这哪是原来黑暗的洞穴?这儿有“烂泥巴”,有白茅草,狗尾草、小灌丛、竹林,和她原来下蛋的那片沼泽地差不多。更使她惊讶的是在水池的旁边,有一条和她一样的扬子鳄,他已经先苏醒过来了,正在友好望着她,点头说:
“你好,欢迎欢迎,我一个在这里太寂寞了,你来了,咱俩还能在一块儿聊聊。”
鳄鱼妈妈爬过去,问道:
“天哪,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铁丝网?我们是被捕了么!”
“不要害怕,不要惊慌!我们已经到了生物研究所,不会再受迫害了。瞧,柯教授来了,他可是个有学问的好人。”
柯教授是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老人,戴着金丝变色镜,眼光很慈祥,对鳄鱼妈妈说:
“鳄鱼妈妈,我们会大声疾呼,教育好青少年保护野生动物的。我们科学工作者还要研究出许多道道,让你们子子孙孙繁衍发达,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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