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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关注通俗文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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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6-20
第5版(文艺评论)
专栏:我看通俗文学

希望关注通俗文学
洁泯
八十年代以来的文学情状,一个突出的现象是通俗文学的勃兴。先是克利斯蒂的热潮,侦破、惊险小说不胫而走,这类小说的引进,倒成了我们自己的法制文学产生的滥觞。接着来的是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小说,高阳的清宫记叙,这一情势达到的高潮,持续了三、四年之久。接踵而登场的是缠绵悱恻、催人泪下的琼瑶作品,她迷恋了不可胜数的钟情男女,然而迷恋只能风靡于一时,它到底不能替代全部的社会人生,如今琼瑶热也成了过去。
通俗文学的兴起有着非止一端的社会原因。其中之一在于它的消费性。开放、改革引起的社会变革,使得社会生活各个方面节奏加速,人们要工作,要娱乐,要休息,在工作之余的休息中,自然要找些书看看。在众多的文学出版物中,所谓严肃文学固然占有了一定数量的读者,但是从城乡整体的读者群看,占有他们阅读时间的大多是通俗文学作品。这也不难理解,既然休息,就想看一点轻松的东西,以为调剂,以为解乏,文学的消费性在这里发挥了充分的效用。有人认为,这类读物的畅销,证明着当前读者的文化素养与审美兴趣在下降,这有一定道理,但完全这么说就未免武断。社会生活的变革引起人们阅读兴趣的变化是一个很复杂的现象,需要作一点研究和分析。
通俗文学的兴起同所谓严肃文学的销数下跌几乎成了反比例的发展局面。新时期文学的蓬勃景象人们记忆犹新,但近几年在通俗文学面前显得有些不景气,却不免使人忧心。关键还是在读者的选择,形势的变化使得多数的读者对文学书籍的选择有着比较稳定的标准,那就是易读、好看、娱乐性强、故事曲折等等。无庸置疑,严肃文学有着自己不可动摇的读者,但这几年不可否认在变化着的分崩离析的读者群中流失了一部分读者,原因也是比较复杂的。读者审美兴趣的转换是一个重要趋势,而严肃文学的自身发展同读者意向的转换未能一致也不可不重视。严肃文学经过十年的锻冶,巨大的成就必须充分肯定,就总体说,如今达到的较高的文学层次,是建国以来的任何时期所不可比拟的。但有一点,因为它属于别一层次的审美构筑,文学性超越着生活的直感,使得不少作品的时代感和现实感不免消淡起来,加之语言的艰涩,表现中有层出不穷隐喻性,而相当一部分作品高雅难解,以至雅不可耐,致使一部分接受者废然而释卷。读者的流失与严肃文学自身的某些状态的存在也是不无关系的。
一切须从实际出发。通俗文学的存在是一个活生生的实际,它对社会的影响和文学发展的影响更是一个活生生的实际。有的严肃文学的作家对它不屑一顾,或者嗤之以鼻,批评家也鲜有对通俗文学的现状出而评说的。说对它是冷淡也好,无视也好,但总不能不承认它的存在,既是存在,不予关注是不可理解的。然而通俗文学大抵就是在这种无关注的境况下自生自灭地运行着。
如今通俗文学的走势中又出现了几个特点:一个是以揭示社会生活矛盾为主的法制文学,它的发展趋向依然不衰。其次是纪实文学的流行,纪实文学中相当部分,我以为应当归入通俗文学中去的,因为它流畅易读,以叙事取胜。眼前有一部自称是“新新闻主义”的小说《血色黄昏》,其实无疑也就是一部纪实小说、通俗小说。这部小说的文字畅达自不消说,写当年知识青年在内蒙古草原的遭际,血泪斑斑,悲愤恣肆,对如今的青年人来说,读后可以增加其对“文革”的深层的认识。在这里,我就深觉得通俗文学不但需要好看,还要于人有益。
如今这方面的另一势头是当代外国通俗小说的大量翻译出版,内中良莠不齐,瑕瑜互见,不可一概而论。不过也确有一股渐入魔道的潜流,出版者的谋利,不以社会影响为念,将一些纯为凶杀、暴力、色情的劣品混杂其中,不引起社会指责是不可想象的,自然也可以说是缺少关注、批评之后的一种失控。
任何社会的文学态势总有着雅俗之分,通俗文学是一个合理的不可忽视的存在,文学自身的发展和社会的广大需求便是它必须存在的依据。目前很难说通俗文学已经有了一个健全的发展体系,它的一阵阵的热潮,它的凌乱状态,说明它的自发性是可忧的。我以为,最可疏导此一流向的方法,莫过于从事严肃文学的作家,也来写一点通俗文学。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文学发展是多元的,需求是多方面的,内中通俗文学的需求看来将与日俱增,作家倘能正视这一无可怀疑的实际,能够抽出几支笔来写一点通俗文学,对通俗文学的较健全的发展,可以相信会带来良好的影响。
应该看到,这几年通俗文学的势头,不是来自国外通俗文学的介绍,便是港台作家的应市来取得那种热潮。国内固然也有若干通俗文学的书刊问世,但不论是数量与质量,都没有引起波澜,恐怕已到了大陆的作家自己来关注通俗文学的时候了,那便是要有真正能引人注目的作品出来。外来的和港台作家的好作品,自然仍应审慎推荐,但是要照出社会主义中国的现实,呼吸到祖国大地的磅礴之气,舍自己的创造以外,别无他途可循。
那末,当前通俗文学的格局应当如何才合乎当前社会的需求?最主要之点是什么?我想重复一句:好看易读和于人有益是最主要的。一般说,通俗文学的特色就在通俗易懂,这本来不难做到,但是好看易读还须做到引人入胜,那就非具有艺术素质不可。不能认为通俗文学只是一味为了消遣,于接受者说,在阅读中不知不觉进入一种文学训练与文学进修,审美兴趣与审美愉悦是同步的,果如此,这就是一种进修。通俗文学倘不如此,充其量不过是写了平庸的叙事文,易读而已,好看则未必。
至于有益于人,那是作家应有的一种社会使命感。有益不止是致力于思想、道德、爱国主义等等而已,即令是写生活中的一角,人生中之一隅,其间寓有悟人之心机,启人之心智者,也未必一定是逊于宏大主题之作的。益人之义涵义极广,草木山水,岂不可荡涤人之心胸;飞禽走兽,自可传人以移情,只要你写得出,给人以愉悦,便是予人以增益。
题材是不消说的,上下古今,以至身边情事,这要看作家的生活积累和知识积累的多寡择善而从了。不过,既然是通俗文学,大抵都从生活见闻落笔,人情世态为人所关注,作家与读者大约是相同的。因而社会问题和现实问题,常为通俗文学所着重要表现的题材,尤其是现在,开放改革的势头所引起的种种令人深思的新奇的生活现象,正是通俗文学取之不竭的创作源泉。
自然,批评家也到了终止其默尔而息的时候了,在通俗文学勃兴并多变的时刻,为呼唤通俗文学的健康生长,批评家也应该为此抽出笔来,助一臂推波助澜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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