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亩半地以外的思考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一亩半地以外的思考
　　新华社记者 赵华胄 焦然
在粮食、棉花产量还没有恢复到1984年历史最高水平的时候，我国许多城市又发生了肉类、蔬菜等食品短缺现象。社会上一扫前几年出现的农业已经过关的乐观情绪，农业资源不足和应当采取什么对策，重新成为人们议论的热门话题。
现实和前景不能不使人产生紧迫感：人均占有耕地不到世界平均水平的1／3，仅相当于美国的1／8，苏联的1／9，加拿大的1／19。到本世纪末，即使经过很大努力，粮食按计划登上5000亿公斤的新台阶，全国人口一平均，仍然处在400公斤左右的低水平上。
年初，北京日报、中国食品报相继发表了《一亩半地的思考》、《吃的选择》等文章，要求按照我国人多耕地少的基本国情，建立一个科学的不要奢望吃得太好的膳食结构。这种把生产同消费连为一体的构想，无疑从一个新的角度使人们得到启迪。
但是，也有不少专家认为，在农业问题上一方面紧迫感不可无，另一方面悲观情绪不可有。从消费上要求，应该立足在一亩半的土地上，从生产上考虑，则应该把眼界扩展到一亩半土地以外。
不要忘了利用全部国土
“要放眼于全部国土的利用”。这是1981年3月中央在有关积极发展农村多种经营文件中提出来的。时过7年，尽管出现过一批“利用全部国土”的好典型，也积累了诸如“念山海经”等好经验，但是从总体上看，依然没有摆脱“局部利用”的状态。
我国草地可利用面积60亿亩，已经利用的才33亿亩；沿海滩涂可利用的2000多万亩，已利用的只有250万亩；淡水养殖水面可利用的8000多万亩，只利用了4000多万亩；至于宜林地的利用，现在虽然没有确切数据，但从很多地方的材料看，利用的情况更差。
再看看“利用”和“充分利用”之间的差距，潜力就更大了。在已利用的草地上，平均亩产肉量不足0.2公斤；淡水养殖方面，高的亩产上千公斤，低的只有十几公斤，全国平均不过50来公斤。如果能采取网箱养鱼技术，亩产可达3万公斤以上。
这些情况表明，一亩半地以外的农业资源开发潜力是巨大的。
农业部畜牧局草原处处长李毓堂认为，我国仍然没有摆脱捧着金饭碗讨饭吃的怪现象。一方面拥有居世界第二位的（60亿亩）草地资源，一方面市场上草食家畜的畜产品长期短缺，牛羊肉供应紧张，吃奶靠国际援助，羊毛、皮张每年要花七八亿美元进口。
中国农学会会长卢良恕说，我国在多年生粮食作物中，果实、种子等可食部分淀粉含量20％以上者约90种；在多年生油料作物中，种籽或种仁含油量在20％以上者约300种。如果把这些资源好好利用起来，每年可以为每人提供木本油1公斤左右，各类干果五六公斤。
看来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主要问题还不是资源不足，而是要改变那些妨碍资源利用的旧观念。特别要从传统的“粮食”观念中解放出来，树立大粮食或者说整体“食物”观念，不能只盯着十几亿亩耕地。
不要忘了利用非农产业
农业部乡镇企业局局长马杰三在回顾历史情况时说，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得更加清楚，非农产业不发达，是农业资本有机构成低、技术装备水平低、一亩半地资源和几亿劳动力资源利用效率低的一个重要原因。
最近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农村固定观察点提供的调查材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这个问题。近几年尽管农民收入不断增长，但扣除各项支出后全年人均剩余仅55元。利用这点剩余去完成农业资金原始积累是困难的，而要扩大剩余，仅仅依靠种植业，不发展非农产业，也很困难。
九年农村改革所取得的重大历史性进步之一，就是农村产业的结构向多元化发展。仅近几年被誉为异军突起的乡镇企业，就为农业技术进步和农村各项建设事业提供了300多亿元的资金，这对改善农业资源利用状况，提高土地产出率和农业劳动生产率，促进农村从自给、半自给经济向商品经济转化，起了难以估量的作用。
当然，非农产业同农业不是不存在矛盾。目前，我国农业人均产值为1300元，而农村工业为7500元。这样悬殊的收入差别，不能不影响到农民的资金投向。据统计，1981年农村积累中投向非农产业的只有20％，1985年上升到60％—70％。但是，这只是一方面。事实上，我国许多非农产业发展的地方，农业都被推向前进了。就以贫困著称的安徽阜阳地区来说，户办、联户办为主的乡镇企业发展大大推动了农业的发展。1986年全区工农业总产值比1978年增长2.66倍，其中农业增长了1.2倍，粮食总产增长了76％。珠江三角洲的东莞市1987年农业产值比1980年增长了1.14倍。种植用地面积比1978年扩大12万亩。去年全市粮食总产46.28万吨，比前年增产1.28万吨，连年完成合同定购19万吨的任务。
不要忘了利用国外资源
世界市场对每一个国家来讲都是一个资源补偿库。
积极参与国际分工，互通有无，扬长避短，是所有资源约束型国家有效的战略选择。
现在，从珠江三角洲到长江三角洲，从山东半岛到辽东半岛，人们都在思考：沿海地区人多地少，粮食生产的边际成本不断上升，能否根据外向发展需要调整种植结构和加工结构。例如，扩大经济作物面积，进行多道加工后出口创汇，从国际市场进口粮食。这样扬长避短，就可以使稀少的土地得到更为有效的利用，充分发挥劳力、技术、物候等比较优势。
当然，在这个问题上也有不同意见。有人认为一个10亿人口的大国，依靠国际市场供应粮食是危险的。
怎样看待这个不同意见呢？有的专家认为不能肤浅地在进口或不进口粮食上打圈子。进口粮食以弥补不足，事实上过去许多年已经这样做了。现在要从深层来观察这个问题：我们是要建立一个开放型的农业，还是要建立一个封闭或半封闭型的农业？我们利用国外资源的基点是消极地弥补不足，还是积极地推进农业向优质化、高级化方向发展？
如同工业参与国际市场有风险一样，农业也会有风险。需要的不是回避态度而是谨慎踏实的态度，有条件的地方才干，没有条件的地方不勉强去干。随着沿海外向型经济的发展，农业在利用国外资源方面，定能走出一条新路来。（新华社供本报专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