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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新的“生存带”——知识分子心态录之三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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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8-01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知识分子喜与忧

  寻找新的“生存带”
  ——知识分子心态录之三
  本报记者 孟晓云
在别的省采访,听说有“星期六工程师”活跃于城市和乡间。这次到广东,得知成立了一个省“星期六工程师之家”,觉着新鲜,跑去转了转。它在广州市荔湾路的一座小楼里,占据了不大的空间,三五个工作人员,拥有1000多名成员。“星期六工程师之家”建于1985年3月,1987年正式领取营业执照,成为民间性的科研经济实体,被称为兼职科技人员的法人。这也是调动智力资源的一种尝试。
我和一些从事第二职业的工程师聊天,了解到他们中有些人是因为在本单位与领导有摩擦,心情不舒畅,为了寻求一种保护,为了实现某种追求而投入“星期六工程师之家”的怀抱。在这里,既可以交流技术和业务,又可以畅开心扉,谈心里话。有一位工程师对我说:他和几位同事想在所里搞经济承包试点,所里领导先是同意,提出一些苛刻条件,他们几个准备拚搏一下,试试自己的能力。后来,所里变主意了,怕他们失败,又怕他们发财,几起几落,几个人的承包设想全部告吹。积极性受挫后,他们又合计着留职停薪,但丢掉“铁饭碗”,并非没有后顾之忧。这位工程师说:“我们住的是研究所的房,现正值单位自筹资金盖房。所里提出,要走可以,但是要求我们承担盖房贷款的全部利息,这个包袱压得我们进退两难。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加入了‘家’,立刻有了一种归属感。”
当社会的变革进程要求知识分子自立自主、选择新的“生存带”,以决定自己的命运并承担责任时,不少人显得茫然。
也有的人由于身单力薄。有位工程师诉苦说,搞第二职业是业余的,又靠个人联系,不容易找到项目。开发产品要找人接受你的产品,如果是一个研究所出面,还好说,如果你一人去呢,人家便会对你的可信度产生疑问。退一步说,就是开发了新产品,我也没有信心把它们都卖出去,搞销售我不在行。他告诉我,他谈判了七八个项目,都以失败而告终。而“家”恰恰有一种综合的优势,可以把这样一些科技人员组织起来,为他们提供信息,进行技术投资,帮助他们形成为一股社会力量,尽快地将技术转变为商品和生产力。自“家”成立以来,完成各种有偿咨询服务、开发、承包、翻译等大小项目400多个,还完成了柔顺剂、刹车片、晴雨控制器等多项产品的开发和第六届全运会火炬的设计。
“我们这个‘家’是公开的,但成员大多处于‘地下’,因此,关于‘家’的这篇文章特别难写。”这是“家”的理事长梁保堤的开场白。
梁保堤当过工程师,了解科技人员的心态:
“依我看,科技人员兼职,一是因为待遇低,二是单位僧多粥少,难尽其才。一切由国家和政府包下来的时代已经过去,于是,知识分子看准了一条,坐等和伸手都不牢靠,还是靠自己好。他们有共同的不满,又有共同的追求,就该有共同的行动,‘家’应运而生。”
他向我说明“家”存在的意义不仅在于自身的经济效益,还在于它的社会综合效益。“家”的成员可以委托“家”签订合同;遇到技术难题,“家”可以组织力量协助攻关;遇有对方违约,“家”可以出面交涉。实际上“家”为科技人员业余兼职争得了一个群体地位和法人地位,使他们有了保护人,也有了新的“生存带”。
“家”冲击了人才单位所有等旧观念,促进了科技体制的改革。科技人员通过“家”的广泛交流,提高了自身素质;通过有偿服务报酬的兑现,改善了生活,有了商品经济意识和竞争意识,提高了扔掉“铁饭碗”的心理承受能力。
“靠自己”并非没有艰难和困惑。我离开广东后,梁保堤给我写来一封长信,慨叹道:
“兼职明明是政策允许的,科技人员却不愿公开,怕单位知道,怕公开露面,长期处于
‘地下’状态,知识分子的命运说明了什么?”“商品经济不发达,就不可能有科技市场,我们这个非官办、又无工资辅助的技术经营机构也只能惨淡经营。”“我们都希望变革,但前进中的一些事物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好,真说不清改革的滋味是苦还是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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