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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火中的觉醒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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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8-01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荒火中的觉醒
  本报记者 向兵
云南盈江县濒临缅甸的广阔山区,居住着3万多景颇族人。在这里,每当布谷鸟唤来春风,葱茏苍翠的山野便升腾起一股股浓烟。大火过处,绿色消失了,山坡上躺着横七竖八的树木残骸和一层厚厚的灰烬。刨开黑色的灰烬,播种者撒下旱稻,撒下包谷,撒下秋后金色的希望。这就是原始的生产方式——刀耕火种。
“每年烧山一万多亩。”谈起卡场乡的情况,盈江县领导的心情也是痛惜的。这个紧挨缅甸,只有562户、3300多人的景颇山乡,每年都要新开荒地,也就是毁林1.2万亩。这是一个叫人痛心的数字。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只有靠烧荒的草木灰,才能解决山地种粮的肥力;荒火还能扼制山地上那除之不尽的杂草。可是烧荒的肥力是有限的,头年开出的土地,第二年开种就无甚收成了,于是就“抛荒”又另烧一片林子。他们说这叫“靠山吃山,靠林吃林”。80年代初省上派来了工作组,要改变这种原始的生产方式,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政府也制定政策,每固定一亩耕地,州上给以头年12元,次年8元,第三年6元的补助,以化肥、农药的形式发给农户。1984年和1985年州上拿出35万元,换来了4000亩固定耕地的收获。两年内卡场乡有两个寨子再没人去起山火。可是到1986年,这笔钱改由县上出,而县财政无力拿出这笔费用,加之近几年固定耕地必需的化肥、农药难以送到景颇山乡。于是一到三四月份,山上又是烟雾腾腾的了。
然而,就在这春日里重又烈焰滚滚的景颇山乡,一批明智的“靠林吃林”的景颇人,踏灭山火走来了。
在铜壁关乡小寨村山坡上的密林里,记者见到了景颇族农民李诚锋。1986年起他不再在这烧出来的土地刨粮食了,而是种下了5000株台湾杉和5000株刺杉树苗。为此,1986年他向林业局借了500元贷款。他今天就是来给这些杉树苗除草的。李诚锋把记者带到地里,指着已有四五尺高的绿森森的树苗,告诉记者,这种台湾杉10年后就能成材,一根可卖100多元;而刺杉成材后一棵就值2000元,但那是50年后的事了。记者问,50年后才有收成怎么下得了这个决心?这个曾在昆明当了4年兵、1980年的退伍军人说:“是为后人着想。我们再年年烧林子,子孙们要骂我们的。”他告诉记者,10年后那些台湾杉长成了材,他卖木材每年就有数万元的收入,粮食自然也就不愁了。近期内尽管因为减少了种粮面积,家里吃粮有点紧张,但有林业部门在树苗成活后发给的钱粮补贴,日子也过得去。变一把火烧荒开田,撒下种子等收获的千年传统,为围山植树营造“绿色银行”,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李诚锋说,种下树苗时他得从山下担水一窝窝地浇,雨季时他又得终日身披蓑衣培土、除草,光围栏以防止牛群、野兽毁坏树苗,他和雇来的人就一连干了上百个工日。尽管艰辛,李诚锋去年却又找林业部门贷款,买来1万多株台湾杉种下了。“如今我是全乡种树最多的人。”李诚锋自豪地说。他介绍,村子里最先种树的是金成伟。
翻过一道山梁,在半山腰的一处竹楼里,记者见到了金成伟的妻子。这位30来岁的景颇妇女告诉记者,5年前,她家就在这里种下了300来棵桐子树。两年前,她丈夫又带着一家妻小从10里外的山下寨子搬来这里,开出苗圃培育树苗。去年他们家光卖台湾杉树苗就收入了1000多元。
夜晚,从铜壁关乡驱车回县,山岭上的山火,烧红了黑沉沉的夜幕,那样耀眼。面对这烧得人心发痛的火光,记者想到了李诚锋的自留山,金成伟家的苗圃,想到了铜壁关乡去年种下的1200亩林地。和“每年烧山1万多亩”相比,这还是个不相称的数字,但这萌发在燃烧的土地上的新绿,毕竟在告诉人们,盈江山区的景颇人已经开始告别那原始的荒火了。(附图片)
“刀耕火种”,云南盈江县铜壁关小寨的景颇族同胞至今仍在沿用这一古老的耕作方式。 罗林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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